对着易怜秋扬了扬手中厚厚的一叠红纸，胡衡阳道：“我会剪一些简单的窗花，春联就交给师父你了，你看看写点儿什么好呢？”
对于胡衡阳的分工，易怜秋也不推辞，抬手接过已经被裁成了长条的红纸，略微思索，便唰唰提笔写下了一副新鲜的对联。
“迎新春江山锦绣，辞旧岁事泰辉煌……写的真好！没看出来啊，师父不仅医术好，这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啊。”胡衡阳剪纸的时候分心看了看易怜秋的进度，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动手这么快。
易怜秋也是满意地看了看眼前的对联，随后微微笑了笑道：“确实是好，不过这对联可不是我自己写出来的，是我从前看过的，觉得寓意不错这才想了起来。”
“行吧，不过好像还差了横批啊。”胡衡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觉得自己的师父这是不好意思了，便跟着转移了话题。
楚萧辰这时候恰好进门，迅速地扫了一眼易怜秋面前的对联，想着胡衡阳刚刚所说的，沉吟道：“辞旧迎新。”
“辞旧迎新……辞旧迎新，好！一下子就将这上下联串联了起来，对于东南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希望新的一年中东南也能够送走疫病，迎来新生，”易怜秋低声重复着，一边思考，随后面色惊喜地拍了拍手，看着楚萧辰的脸上是真诚的笑意，“今日就是除夕，我就先同世子大人道一声新年快乐了。”
楚萧辰嘴角微微勾起，道：“这是本世子最不快乐的一个新年。”
没想到楚萧辰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易怜秋撇撇嘴，心里面的小人儿已经闹翻天了。自己之前的时候明明都已经把他扎倒了，不就是不想让他跟过来吗？谁知道这个人自己非要跟过来，结果到了这里，又开始挑三拣四，难道这能怪到她身上吗？
易怜秋心中的吐槽楚萧辰并没有听见，他只是将横批写好了之后带着对联一道，往门外走去了，看起来是准备贴上去。
而胡衡阳那边，窗花也已经准备好了，样式虽然简单，但是大红的纸一看就很喜庆。
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贴在了有些破烂的屋子上面的时候，一下子就带来了真正的属于过年的气氛，甚至还将这个破屋装点得有了家的温暖。
而易怜秋这时候正在清洗楚萧辰不知道从何处带回来的青菜，线条柔和的脸上微微地带着笑意，能一下子就让人柔软了心房。
“这年过了，你就有十六了，也可以成婚了。”楚萧辰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了柱子上，看着易怜秋天是毫无修饰的天然面孔，原本如同冰封的脸渐渐地化开，露出了里面柔软的模样。
嘴角浅浅地勾了勾，瞬间就让人想到春日里百花绽放的温暖又美好的场景。
惊鸿一瞥，楚萧辰嘴角的微笑瞬间落入了易怜秋的眼中，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了一下，脑海中就像是烟花绽放一样，噼里啪啦让人眼花缭乱。
她不是没有见过楚萧辰的笑容，但是那么多次的笑容里面只有这一次才真的让她感受倒了不同，真的笑到了她的心里面，让她有种全都听对方的感觉。
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萧辰，一个想法突然从易怜秋的脑海中闪过，和楚萧辰相识已经这么久了，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楚萧辰。
残忍、冷酷、狠辣、傲娇、会使小性子、高高在上……每一个好像都是他，但是每一个都充满着某种距离感和不真实感，这些表现就像是厚实的面具一样，将真正的楚萧辰掩埋在了最深处，让人根本就不能够轻易见到。
感受到易怜秋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明而充满了探究，楚萧辰面上恢复了平日里惯常的冷淡表情，但是幽深的眼神还是一瞬不转地落在易怜秋身上。
易怜秋率先败下阵来，低头避开了对方如同锋芒的目光，把洗好的菜放到了临时的厨房去了。
“师父！师父！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胡衡阳的声音由远及近，片刻便冲进了屋子，看着易怜秋的眼神亮晶晶地，像是炫耀一样将自己手上的小篮子给掀开了。
闻言易怜秋有些好奇地探头一看，就看见一条看着有两三斤重的鲫鱼，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尾巴也时不时地甩动着。
“你从哪儿弄回来的鱼啊？”
“河里啊，”胡衡阳说着得意的眼神便飘向了楚萧辰，“之前师父您不是交了我有的药能够让人暂时感受不到痛苦吗？我就想着这东西能不能用在别的动物身上，就去河里试了试，没想到真的这么有用啊。”
“你这脑瓜子倒是挺灵活的，”易怜秋赞赏地看了胡衡阳一样，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指了指篮子，“今晚让你们好好尝尝我做的鲫鱼汤。”
胡衡阳停了之后立刻两眼放光，看着篮子里的鲫鱼已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嘴里连连叫好，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和楚湛仪一模一样。
……
易怜秋动作很快，临近傍晚的时候就将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加上之前翠翠那对夫妇送来的几道菜，一下子就凑满了一桌还算是丰盛的菜肴。
将翠翠送来的酒倒满了三个小碗，易怜秋一人分了一碗，看着分坐在自己两侧的楚萧辰和胡衡阳，嘴角忍不住微微地上扬了起来。
她端起了酒碗，高举在面前，真挚道：“除夕夜快乐，希望新的一年里面我们都能够过得高高兴兴，诸事顺利。”
“除夕快乐！诸事顺利！”胡衡阳跟着说了一句，随后十分豪迈地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碗酒下去脸色瞬间就通红，脑袋里面也开始冒星星了。
楚萧辰这时候也将那碗酒喝完了，只是他的动作和两人、和这个小屋都是各个不入的优雅和高贵气质。
“楚萧辰，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吗？”易怜秋的酒量也是不凡，一碗下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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