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清淡然一笑，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疤痕：“现在的我，过得很知足。”
“虽然我失去了女子最重要的容貌。”
“但是我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云凌焰紧紧攥着茶杯：“我也没想到，云灵嫣竟会变成这般心肠歹毒之人。”
云灵清抿了抿唇：“其实，她一直是这样的，只是，她掩藏的很好。”
自小到大，她在云灵嫣的唆使挑拨下，总是去找世子妃的麻烦。
可世子妃，总是笑着说——
好，六姐，我重新弄。
对不起，六姐，我错了。
六姐，我看你这几日面色不好，炖了汤，你喝点。
然而，每一次，她都高高在上地责骂她。
在云灵嫣处受的委屈，她变本加厉地报复在世子妃身上。
而每一次，世子妃总是柔柔地笑着，从未抱怨过。
云凌焰眼眶通红，想起两个月前在王府七妹护着辰星摄政王的样子，酸涩，胀痛席卷了整颗心脏。
他不敢奢求七妹的原谅，只求七妹不要拒绝他们对她的好。
“七妹，真的很善良。”云凌睿目光看向窗外夜空，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悲伤与庆幸：“不论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都很善良。”
以前的她，卑微到尘土，傻傻付出一切，只为她珍视的家人能看她一眼。
现在的她，翱翔九空上，救济数万百姓，只求她挚爱的夫君能伴她一生。
云凌焰苦涩自嘲一笑：“可悲的是，与她毫无血缘的楚宣王夫妇，长公主，陛下将她视为亲女来疼，而我们，作为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却将所有的爱给了一个毫无关系之人。”
他们，真的不配做她的哥哥啊。
云凌睿眼神一闪，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其实，我真的很欣赏现在的世子妃，爱憎分明。”云灵清轻轻一笑，眼中带着真诚的祝福：“我会为他们祈福，求上苍保佑她与楚宣王世子白头偕老。”
世子妃，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只愿，苍天有眼。
神凰阁内殿。
陌夜宸醒来时，云灵汐已经醒来离开殿内。
“世子。”无风放下手中的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起身。
陌夜宸眼前忽明忽暗，心口传来隐隐的疼痛，微阖着眼帘顺着无风的力道坐靠在床头上。
“世子，赤子红鸢没用，你的身体……”无风搭上他的脉，眼中满是担忧。
左手轻轻按在心口处，待眼前的黑雾散去些许，陌夜宸微微掀了掀眼帘，语气低弱：“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世子妃。”
说这话时，他身上弥漫的悲伤，浓如实质。
他本以为，他还能多陪她几年。
但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代价实在太大。
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不该去招惹她？
那样，她就能在她的世界，寻一良人，朝看暮色晓看云。
“可是，世子，您的身体一直这样恶化下去，世子妃总会发现的。”
陌夜宸看向窗外那树枝上新发的嫩芽，苍白的嘴角勾起浅淡的痕迹：“若是，行……回阳九针呢。”
无风大惊：“不，不行，世子，这针法一行，一年后，您必死无疑。”
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掌心交错的掌纹，陌夜宸眸中色泽难测。
半晌，他低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行此针法。”
暗处的隐藏的敌人没铲除之前，他决不允许自己倒下。
看着陌夜宸眉宇间的病弱倦意，无风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自己果然医术不精，连主子的病痛都缓解不了。
端过药，细心地试了试温度：“世子，先把药喝了吧。”
陌夜宸皱眉看着碗里漆黑的药汁，扶着心口，闭眼压下心中涌上的恶心感：“先放着吧。”
无风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低叹一声，将药碗放回桌上：“世子，你再睡会，属下在这守着您。”
陌夜宸心口的痛感愈发清晰，浑身无力，眼前黑雾重重，无风的话似隔着水面传来。
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点头。
无风扶着他慢慢躺下。
但却不敢让他平躺，在他身后垫了一床薄被。
左手无力地搭在心口，陌夜宸闭上了眼。
修长单薄的身子陷在柔软的床褥中，脆弱得好似一碰就碎。
神凰阁药殿内。
云灵汐魅惑的狐狸眼中染着迷茫，指间把玩着紫檀木簪，瞳孔毫无焦点。
下一瞬，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她眸光变得清寒。
“七妹……”云凌绍惊喜地看着眼前那抹熟悉的身影，颤声唤道。
云灵汐转身，眸光清淡：“云四公子，别来无恙。”
云凌绍看着那张颠倒众生的小脸，眼尾不自知地滑落晶莹。
他痴痴地看着她，不敢上前，唯恐那抹身影如镜中花，水中月消散。
云灵汐缓缓起身，神色淡漠，缓步上前。
“七妹……”云凌绍嗫嚅着嘴唇，看着她淡漠的神色，双眸通红。
“云四公子，这次的事，下不为例。”云灵汐美眸寒凉，墨色的瞳仁不带一丝温度：“云大公子下落不明，我会让人去找寻，赤子红鸢的情，我会还。”
“但是，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七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想……”云凌绍身子一颤，语气中染着哀伤。
云灵汐冷凝着他，打断他的话：“云四公子，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弥补你心中的愧疚吗？”
“我不是她，你就算做的再多，也是枉然。”
云凌绍眼中满是哀伤，双手攥紧：“七妹，四哥知道，曾经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四哥不奢求你的原谅。”
“四哥，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你的未来。”
云灵汐烦躁地拧着眉头：“不需要。”
说罢，她转身：“一会，我会让你送你下山。”
云凌绍呆在原地，看着云灵汐离开的影，视线渐渐模糊。
眼底，坚定蔓延。
七妹，你的幸福，四哥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帮你守住。
云灵汐回到寝殿时，看着端着药碗，推门而出的无风。
心骤然一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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