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绚丽的朝霞逐渐在天空中晕染开来。
沐茵茵趴在沐玄烨的肩膀上，异常安静。
“肚子可饿了？”沐玄烨抱着她跨过乾坤宫的大门，温声的开口，“可要让御膳房送些吃的来？”
“或者，你想先休息？”
“茵茵不饿……也不困。”沐茵茵软趴趴的将下巴搁在沐玄烨的肩上，奶声奶气的回答。
沐玄烨眉心紧了几分。
以他对沐茵茵的了解，在这小东西的心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今日却连吃的都引不起她的兴趣，看来没少从方才在茗雪阁的事情里受刺激。
沐玄烨有些苦恼，他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只知道操控人心的帝王之术。
可显然那一套在沐茵茵的身上完全不管用。
“寒翎！”沐玄烨想到什么，转而看向一路跟着他回来的夜寒翎，冲对方眨了眨眼，“今晚也辛苦你了，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让茵茵陪你吃些东西在做休息？”
之前他看沐茵茵挺喜欢夜寒翎的，若是用夜寒翎做由头，说不定能让沐茵茵有些反应。
总之，今日是不能就这样让沐茵茵去睡了。
有些事情，他得跟这小家伙说清楚。
夜寒翎面露不解，正要回答说不饿，可瞄到沐茵茵没什么精神的背影，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好”。
沐玄烨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惊讶于夜寒翎的配合，不过此时的情况不容他多想。
他让江怀去吩咐了御膳房，不一会儿乾坤宫的内殿中就摆好了桌席。
沐茵茵虽然还是没什么精神的窝在沐玄烨的怀中，但是脸色看着要比方才好上许多了，甚至还主动开口说了话。
“爹爹，墨墨还在茗雪阁里，你要叫人去将它接过来，还要给它请御医。”
沐玄烨亲自给沐茵茵夹了菜喂到口边，“放心，爹爹已经差人将墨墨送到太医院了，墨墨身体好不会有生命危险，修养一些时日即可。”
“哦。”听说墨墨已经送医，沐茵茵心情好了几分，张口乖巧的将菜吞进了口中。
食物熟悉的香气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见底的血槽当即恢复了大半。
她小屁股挪了挪，坐正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刚才那个甜甜的排骨，茵茵还想吃一块……”
沐玄烨见她有了胃口，眼底也柔和了几分，索性让江怀将整碟糖醋排骨端到了近前，“茵茵想吃多少都可以，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是吗？”沐茵茵眨巴眨巴眼睛，视线有些心虚的往夜寒翎的身上飘，“美人哥哥也不吃吗？”
“不是美人哥哥的肚子饿了吗？”
一筷子都没动，只悠悠喝茶的夜寒翎扬眉，“吃你的。”
“哦。”沐茵茵乖乖点头，然后仰头冲沐玄烨张口“啊”。
沐玄烨哭笑不得，正要继续投喂，就瞄到了沐茵茵口中的伤口，他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沉了回去。
“这是怎么弄的？”沐玄烨放了筷子，轻轻的捏着沐茵茵的下巴检查，发现她有两颗乳牙都松了，顿时心疼不已。
“昂？”沐茵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沐玄烨问的是什么，有些不安的垂下视线，“救墨墨的时候……”
“沐羽澜拿绳子捆了墨墨吊在树上，绳子打了死结，窝解不开，就只能用牙咬……”
“不痛吗？”沐玄烨叹口气，无奈的摸摸她的小脑袋，“都怪爹爹，明知道沐羽澜三番两次针对于你，便早该多派些人保护你……”
他本想在找到证明沐茵茵身份之前，一切低调，不让她在朝堂之中引起秦家的注意。
可现在看来，这样不仅起了反效果，甚至还让沐茵茵屡次受到伤害。
“爹爹笑笑！”沐茵茵见沐玄烨不高兴，连忙伸手去戳他的嘴角，试图手动在他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来，“茵茵不痛的，而且救下了墨墨，值得！”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能救下墨墨，受这点儿小伤又有什么关系。
沐玄烨看着她明明一身伤还要让自己高兴些的样子，脑海中不禁出现了另一张同她相似的脸。
那一年，皇子们在宫中斗得水火不容，他被人陷害，幸好水儿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他才没有中计。
只是，那次水儿受的伤也不轻。
他还记得当时水儿捧着他的脸，也让他要笑……
沐玄烨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冲沐茵茵扯出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茵茵，方才爹爹在茗雪阁说的你可都听懂了？”
沐茵茵小脸有瞬间的僵硬，她有些慌张的低下头，不说话。
她自然是知道沐玄烨指的是什么，可那个滴血验亲不是已经证明了她就是雪贵人的孩子吗。
沐茵茵说不出自己心中当时是什么感受。
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失落。
“茵茵，朕向你保证，朕会将事情查清楚。”沐玄烨疼爱的摸摸沐茵茵脑袋上的小揪揪，轻声的向她保证，“在那之前，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沐茵茵捏着小手，嗫嚅的开口，“爹爹，你之所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觉得我可能是先皇后的孩子吗？”
沐玄烨被她问的一愣。
这确实是他一开始接受沐茵茵的原因，可后来又不止是这样。
“如果，如果茵茵不是先皇后的孩子呢？”沐茵茵鼓起勇气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沐玄烨，“爹爹还会爱茵茵吗？”
沐玄烨哑然。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沐茵茵这个问题，因为从看到沐茵茵那张脸开始他便笃定了沐茵茵便是水儿的女儿。
“我饱了。”沐茵茵失望的垂下视线，从沐玄烨的膝盖上跳了下来，礼貌的冲夜寒翎行了个礼，“美人哥哥，茵茵先失陪了，今晚谢谢美人哥哥救了茵茵，茵茵会记住美人哥哥这份恩情的。”
说完，便迈着小短腿跑了。
季宛和栖一犹豫的看了沐玄烨一眼，也行礼跟了上去。
“她性子和先皇后很像。”夜寒翎缓缓的将茶杯放下，“一样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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