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君上，君上……”
“司马大夫回来了。”
中山国都灵寿的宫室之内，侍从为中山公带来了这则他已经等待许久的好消息。
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手中处理政事的墨笔随手放在一边，中山公姬约直接从君位之上冲了起来。
数息之间，三步并作两步，姬约的双手一把抓住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的右手。
“大夫可是让约好等啊！”
“臣来迟了，还请君上恕罪……”
说话的同时，司马喜当即便要躬身谢罪，只是还未等他低下去，一股来自前方的巨力却是将他直接拉了起来。
“哪里谈得上什么谢罪。”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姬约继续说道：“大夫此刻率军而回，约心中的那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了大半。”
“君上，我军精锐虽然已经回返，但是情势依旧紧迫。”
司马喜的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一下子便将房间之中的气氛从君臣再见的兴奋，浇落到了大敌当前的紧迫。
“如今三万赵军自井陉北上，兵临我灵寿城下，这是我军首先要应对的对手。”
“与此同时，来自东北的魏燕联军以及来自南方的魏军龙贾所部，正在我中山境内攻城拔寨，这是我军之后要对阵的强敌。”
“君上，我中山国已然到了万分危急的境地。”
司马喜每说出一句话语，中山公姬约的脸色便冷一分。而等到司马喜将此时的情势全部道出，中山公姬约脸上的神情已然阴沉得可怕。
再没有了刚刚的君臣相见的兴奋，转身向着君位的方向走了几步，中山公姬约就这么呆立在了原地。
默然无语良久之后，中山公姬约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司马喜。
“大夫，这中山国还有救吗？”
“君上……”
望着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的中山公姬约，司马喜单膝而跪，脸上的神情无比坚定。
“即使我中山国不可力敌，臣也愿意为君上、为中山历代先君、为中山国的黎庶……”
“拼死一战！”
“好！”
转身去扶起司马喜，中山公脸上同样浮现着绝然，“臣有决死之心，君又如何能够生投降之念？”
“无论此战是胜是败，姬约还有中山国，就全赖大夫了。”
“定不负君上重托。”
拱手一礼之后，左手暗暗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司马喜转身离开了大殿。
中山公姬约也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
“参见将军。”
“诸位……”
站在主将之位前，司马喜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帐中的每一名中山军将领。
将手中长剑横在自己面前，司马喜的声音在大帐之中响起，“君上已命本将全权指挥此番灵寿之战。”
“此战是我中山生死存亡的一战，此战……”
“许胜不许败！”
在场诸将都已经对此时情势有了深刻的了解，当司马喜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砸在耳中，众将齐齐拱手回应。
“愿听将军调遣。”
轻轻点了点头，司马喜沉声问道：“斥候营主将何在？”
“末将在。”
“魏军龙贾所部到了什么地方？”
“启禀将军。”回想起不久之前传回的消息，斥候营主将当即回道：“据斥候传回的消息，龙贾所部前锋昨日已至东垣。”
听到斥候营主将禀报的消息，司马喜暗暗松了一口气。
东垣作为中山国重镇，乃是北上灵寿的必经之地，而他更在东垣城提前作出了防御部署。
至少在短时间之内，龙贾所部是难以攻破东垣，无法对参与到灵寿之战中的中山军产生威胁的。
“自东北攻入我中山国的魏燕联军，如今到了何处？”
“启禀将军，据斥候前日回报，魏燕联军主力前日刚刚攻克顾城。如今正在城内休整，暂时似乎并无西进之意。”
“似乎？没有什么似乎……”
对于斥候营主将话语之中的迟疑，司马喜立刻生出了几分不满。
按常理来说，魏燕联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攻城大战，战后的休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况且顾城距离灵寿足有百余里，其间更有泒水、滋水阻隔，至少在短时间之内魏燕联军是没有力量对灵寿城产生威胁的。
可是这场灵寿之战对于中山国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再探，命令斥候时刻戒备，魏燕联军有任何异动及时报我。”
“喏。”
三路敌军已经问了两路，司马喜随即将目光重新放回了灵寿城下。
“近日以来，三万赵军可有异动？”
“启禀将军，三万赵军士气正盛，准备与我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昂扬的战意立时浮现在司马喜的胸膛之中，“好，他要战，那便战。”
“那就先拿这三万赵军开刀，通过击败他们重挫一下联军的锐气。”
“本将就是要让魏人知道，我中山国虽然不如他魏国强大，但也不是可以轻易战胜的。”
“战！战！战！”
战意如同巨浪，瞬间席卷了大帐，并向着整座中山军大营弥漫。
巨浪席卷中山军大营的同时，距离灵寿百余里外的顾城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战前谋算。
“司马，司马喜所率领的中山军主力精锐已经顺利回援灵寿，近几日以来我军周边中山斥候的活动也是越发频繁了。”
“据龙贾将军昨日传来的军报，他们刚刚抵达东垣城，暂时无力继续向北挺进。”
“看来中山国这是准备要与赵国在灵寿城下决战，担心我军的动作会影响战局的走向。”
犀首公孙衍轻轻点了点头，主将孙伯灵和他对于战局的判断不谋而合。
“既然如此，那么我军势必要加入到此战之中，并在关键时刻给予中山军以致命一击。”
“末将立刻传令全军整肃，随时准备向西。”
“不。”孙伯灵一句话拦住了正要退下的公孙衍，“我军一动，中山军斥候必定会知悉，这就给了中山军以戒备。”
目光灼灼看向公孙衍，孙伯灵脸上添了几分笑意，“攻克顾城，实在是我军自进入中山国以来难得的大胜。”
“传令，明日举行宴饮，犒赏全军将士！”
“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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