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环”装置被点亮，宛如一道切割整片星空的细线，它从宇宙星空中牵引出了某种特殊能量，开始和月球产生共鸣。
陈青敏锐地察觉到，月球表面出现了震颤。
这种震颤由弱到强，一点点发展到了山崩地裂的程度。然后，下方灰白色的地面就真的裂开了。
“轰隆隆……”
沉闷的轰鸣声从脚底经过全身，传入耳中，两道交错成斜十字的巨大裂谷出现在了陈青眼前。
还不等他仔细查看这片区域的具体变化，他就看到站在最前方武道圣盟老盟主，石柳堂引动随身的源能压缩罐，飞身而起，在意念中高呼道：
“老朋友们，是时候了！用我们剩余不多的寿命，来给孩子们开路！
愿吾等残躯也能烛照人间，愿大玄鼎盛、人族永昌！”
“愿大玄鼎盛、人族永昌！”*N
苍老而洪亮的齐声应和在陈青脑海中响彻，一个又一个的衰竭期老武圣飞身向前，周身裹满动荡不休的天地能量，怀着必死之心注视着越扩越大的裂谷。
这一刻，他们原本因老迈而佝偻的身躯，一个比一个挺得笔直。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别的国家的队伍里，发生在巨龙一方的族群中。
磅礴的精神力在这片区域回荡，一声声不同的语言带着同一种决绝坚定的信念，将来自不同国度、势力、种族的战斗意志彻底统合到了一起。
陈青看到远处有摄像机在默默记录着这一幕——虽然为了避免恐慌，大多数人现在还不能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事，但他们终将知道。
这些为了人类文明的未来，挺身而出的老人，不会白白死去，他们的名字会永远镌刻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万古留存！
就在这个时候，陈青突然用意念问了沈南夕一个问题：
“学姐，先让这些小老头小老太太用命给我们铺路，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沈南夕红着眼眶，盯着前方同样准备赴死的外婆的身影，咬了咬嘴唇：“按照情报分析……是。
他们年纪大了，发挥不了全力，更无法持久，除了用统一阵型的自爆给底下那些东西来一发大的，他们在这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而这种自爆，只能在最开始用，一旦我们加入战局，再自爆就会波及我们。所以……用生命给我们铺路，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不是唯一的选择，对吧？”陈青看向沈南夕，似乎是想从她的目光中寻求某种认同。
“是的，还有一种选择——我们先上，等死完了最后一个，他们再看情况决定，是不是需要自爆填进去。”
沈南夕目光闪动，意识到陈青可能要做一个很冲动的决定了，一个肯定会在事后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决定——如果还有事后的话。
她用意念说出了陈青想要擅自引领的这件事，但目光中的闪动，代表着她自己也在感性和理智之间徘徊。
如果斩月的成功需要在场所有人付出生命，那么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要死，先死后死都一个样，两种选择没区别。
但如果并不需要月亮上的所有九阶都死完，就能成功斩月，那么前一种方案将留存一部分巅峰的九阶战力，而后一种方案却只能留下一群没几年可活的老头老太太。
甚至，哪怕考虑到斩月失败的可能，那官方定下的前一种方案，也能撤回一部分巅峰九阶战力，回苍蓝星养精蓄锐，再图以后。
可第二种选择呢？撤回去一帮风烛残年的老人家，还图谋什么以后？
以绝对的理智来讲，第一种选择——让老人们先填进去铺路，不管怎么看都是最优解。
但问题是，人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不总会选最优解。
沈南夕还在犹豫，陈青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只问道：
“学姐，假设这里只有你和老师两个人，你会选自己先战到死，还是会选择让老师先给你铺路？”
沈南夕的眼眶更红了一些，不知道是在回答这个假设，还是在喃喃此刻的心声：“我怎么忍心看着外婆死在我面前……”
“嗯，那就让小老太太往后捎一捎。”陈青笑了。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沈南夕面前，一同消失的还有他身后替他背着源能压缩罐的费米。
“陈青！你要干什么？！”
石柳堂愤怒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脑海中响彻，沈南夕扭头望去，只见陈青已经出现在了这片区域的中央的半空中，刚才五色天衣蟾待过的那个位置。
面对石柳堂愤怒的质问，陈青也不解释，只是把费米背上的压缩罐开口调节到了最大。
他右手一探，汹涌喷薄而出的天地能量，便服服帖帖受他引导，升上了高空。
“陈青！你他娘到底要干什么？！胡闹！胡闹！你把人类的未来当什么儿戏？！”石柳堂的精神意念咆哮起来。
陈青仍然不理会。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感性的来说，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感情。
从脱离蒙昧起，当年最原始的那些人类部落先祖，在尚且不能战胜普通野兽的时候，就知道要把老弱妇孺保护在身后，让青壮顶上去。
没道理几千年过去，发展到更加文明的现在，却要让这些守卫了一辈子人类疆土的老武圣，用本该享清福的晚年，替他们这些巅峰九阶先顶上。
实在没这个道理。
而就算从理智上分析，陈青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至今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在自己身上留后手，留了什么后手。
与其保留实力当本次行动的底牌力量，不如出手打先锋，这样即便出什么意外，毕竟才开始嘛，大家也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但如果自己一直保留力量，等后面需要自己出手了再出手，万一被系统将一军，可就真没有翻盘机会了。
想着这些，陈青头顶上方的能量越聚越多，寒气如云，已然形成了九颗大小不一的冰晶星球。
而此时，下方的两道交叉裂谷也已经彻底洞开成了方圆百里的无底深渊。
漆黑如魔的深渊中，开始有点点红光亮起，一个瞬间就遍布了整片黑暗，密密麻麻，数以万计。
虽然看不清那些红光是什么，但每一个红光，赫然都散发着九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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