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弟，你看这方朱砂砚台，是以北寒洲冰川地底的暖红岗岩雕就，用料讲究，做工更讲究。
用它研磨出来的朱砂画咒制符，艳红如血，三、五年都褪色不了，好看得紧！
怎样，这方砚台，这支黑沉铁木符笔，一百枚低阶灵石，你一并带走？这样的话，我可以吃点亏，免费再送你一沓棕藻木做的符纸！”
这位程师兄单膝跪地，一手撑持，身子前倾，伸出另一手拍了拍李澈跟前的一沓符纸。
李澈有些犹豫，他问归问，但却是真个不晓得这些东西市价几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他囊兜里可以用来易换的东西确是有不少。
自他到宸虚派后，拿的月奉一直都有三处来源——宸虚派一份，伏罗派一份，嘉峻李氏一份。
这些月奉大同小异，不外乎是些丹药灵石。
只他自打修炼灵法起，就有印玺替他勾动、炼化灵浊二气，因而毋论是丹药，还是灵石，他全都不曾用过一次。
时至如今，一些诸如贝玉散之类的低阶炼气丹药，与他早已没甚用处，徒在囊袋角落内吃灰，且还存留有不少，故而前回拿来打点那林雨，半点也不心疼。
至于灵石，这六个月来，三家送来的虽然数目不一，但尽都是些低阶灵石。
李澈为便宜携带，来内门前，早已交由给萧博易，让他替自己置换成了十余枚中阶品质的带在身上。
张潘见李澈似乎真个在思索，以三十枚低阶灵石易换这些东西，不禁摇了摇头，有些不大客气喝道：
“老程，李师弟一个炼气修士，入门学些符箓哪用的到这些东西？你这些说辞蒙骗别人也就罢了，我带过来的人，你还是算了罢！”
眼看程姓修士皱起了眉头，他顿了顿，也觉得自家声色有些过了，转提议道：“老程，我还要带李师弟去挑选两件灵器，却没那么多时间寻问这赤火散。
不若如此，你替我去四下打听打听，待我俩好了，再来找你。
这是十枚低阶灵石，届时也不管有消息没消息，权作你跑腿的报酬了。”
程姓修士听了，眉头舒展开来，似乎对这个提议颇为满意，眼看就要应下，李澈却突然出声打断，
“不成，张师兄，怎还要让你来破费，我看事情可以这么办，只不过这十枚灵石还得我自家来出才行！”
须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本就不愿再多欠下张潘人情，这会儿又怎还能让他替自己打点左右？
说着，李澈从囊兜里拿出来了一枚中阶灵石。
灵石虽然被分作低、中、高三种不同的等阶，但实际上是没有一个明确判定办法的，全是以灵石内部本身蕴含的灵气做一个大致的判断。
这枚中阶灵石一拿出来，程姓修士只把眼稍一定，就看直了去。
倒不是他没见过中阶灵石，实是觉得，自个去跑跑腿，便能赚得一枚中阶灵石，这笔买卖却是太过划算。
就连张潘嘴角也不住一抽。
他此前心底一直都有些啧啧称奇，这李澈为人亲和，和蔼可近，易好说话，兼又办事稳妥踏实，迥非一般大族出身的子弟那样傲气虚浮。
这会儿再看，却觉得他才有了那么几分“纨绔”的味道，出手阔绰，铺张挥霍。
但……李澈其实真没这个意思。
他从来都没有与人交易过这些物事，更不提到坊市里来，更也不知晓自己手上那些中阶灵石真正价值几何。
之所以想也不想就拿出来，只因他觉得自家身上好像并没有甚么好物，能够用来与人易换了。
只他也绝不是冤大头。
看张潘与程姓修士的神情变化，李澈立马就反应过来，这笔买卖要真这样做，自己那是亏定了。
他思索了一瞬，右手拿着灵石，在掌心轻抛几下后，左手一指方才程姓修士介绍的暖红岗岩砚台与黑沉铁木毫笔，
“再加上这些，还有一沓这个棕藻木符纸，如何，成也不成？”
程姓修士一怔，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张潘见状，却轻笑了一声，在一旁推波助澜道：“哈哈，老程，李师弟是嘉骏李氏出身，见识何等广博？
你这暖红岗岩砚台、黑沉铁木毫笔确是少见，但也差不许就值当这半枚中阶灵石，便是把这沓符纸做添头，你也不会亏了去。
这买卖你就做了罢！顶多就是替李师弟多跑两趟，以你人脉世情，又能辛苦个甚么事，半天功夫最多，你肯定也问清楚了！”
程姓修士闻言，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登时笑道：“哪里话来？你张大领事的忙，我程刚能不不帮忙么？尽说些客气话，嘿嘿！”
程刚搓着手，又看向李澈，“那个……李师弟，这报酬能先交予我不？老程我手头却有些紧张，待会去请教些兄弟，咱多少也要上下打点些……”
李澈心下好笑。
这话他自不会信，只却也不会去管到底真假与否，随意把灵石一抛，就笑道：“自无不可！”
程刚“哟”了一声，跨前一步，弯腰双手接过，随后又把灵石拿捏在手，仰头藉着阳光，来回仔细看了好几遍，这才放心得收入自家囊袋内。
他看了两人一眼，挠了挠头道：“既然拿人钱财，老程我自然会把事情做周圆，唔……就给我半日功夫吧，到时候咱们在南面那处入口碰面。”
说着，又弯腰拿起来那方砚台与毫笔，以及一沓符纸，递给李澈，“你们有甚么事儿，便自去吧。
只若碰见人，聊起来了，倒也可以多问上一嘴，老程我在此处识人虽还算多，但却也不能说每个都认识，就当碰碰运气也好。”
李澈笑着道了声“好”，把东西都收入腰间囊袋后，便朝他一拱手，看向了张潘。
张潘见状，也朝程刚微微颔首，示意过后，就领着李澈，一并往就在不远处，易换灵器的区域走去。
只是方才靠近这片区域，就听见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来。
李澈与张潘对望一眼，知晓定然有甚么稀罕物在前头，当下硬顶开人群，往里间挤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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