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莫郡烽火台,两道身影已至,公子抬首望向去,虽因这些年的和平日子,并不像齐晋之战时那般严防死守,可一路行来,道路通畅,虽有些杂草异物阻挡,可并不碍事,看来平日这莫郡众人常遣人巡视,甚是满意。
行至烽火台门前,见大门紧锁,公子微微蹙眉,莫缇见状,望向墩台了望口,方知晓钦差为何蹙眉。
依照齐云军律,烽火台须有一队戍卒看守,而此时,烽火台上不仅无人看守,就连烽火门廊亦被加上了铁栏锁链。
“岂有此理,我齐云军律,凡置烽火,置帅一个,副一人。每烽置子九人,并取谨信有家口者充副帅。往来检校烽子九人,分更刻望视。一个人掌牒符,并二年一代,万钧是如何治军的。
”
莫缇见钦差压不住心中怒火,连忙上前解释:“大人息怒,万将军在时,一直按军律布烽火戍卒...可元日节前,忽的雁北传令,撤去烽火戍卒。”
齐韬闻言,压住心中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的雁北之势,看来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峻几分,短短十几载,就如此混乱,此行自己不仅要做的是找出扰乱雁北的罪魁祸首,更要替父皇整军才是,等到严青川查访归来,便要立刻上奏父皇,严查雁北之事。
心中主意虽定,可此时的烽火台铁栏紧锁,又要如何点燃烽火。
钦差大人的神情落入莫缇眼中,知他心中所想,略一思忖,向公子开口:“大人,失礼了。”
言毕,一把挽起公子臂膀,运足内力,向上跃去,丈高的墩台了望口,一跃即至,两人猫身入了烽火台,正要取来稻草等物,引燃之时,远处传来震天响声。
齐韬与莫缇二人齐齐回首,望向那响声传来方位,正是与少年分头而行方向。
“遭了。”莫缇听到这等声势,第一反应,便是那少年陷入麻烦,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后公子沉稳之声打断。
“莫司丞且慢。”
“大人,那...分明是,只怕那木少侠不敌,不行,我决不能看着我莫郡恩人命丧贼人之手。”莫缇此刻也顾不上面前这公子钦差身份,开口时已准备径直离去。
“你现在去,为时已晚,如
若木一不敌,你去了不过是白白送死,性命要留着,才能为百姓们多做些有用的事。”齐韬依旧沉稳,只不过去取稻草等可燃之物的手略颤抖,方能看出他亦为那青衫少年感到担忧。
听了公子之言,莫缇紧蹙眉头,亦所知他所说不错,即便自己现在赶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还有更多的人等着自己去救,想罢,银牙紧咬,上前帮手,将稻草等物搬上烽火台,回烽火台内寻得麻蕴、狼粪等物,置于燃烧沟堑中,防野烧延燎。
回首冲着钦差大人,示意他稍稍退开,取出随身火折,引燃草垛,望着火势随冬风吹过渐起,凝眉向着身后钦差大人开口。
“大人,下步如何。”
“等。”
——
蔚郡以东,莫郡以西,巡守军营寨,本是戍卫百姓设立的巡守军,此刻营寨中,并无任何警戒之景,反倒伴随风声,隐隐传来酒令、调笑之声...旁人见了,若非瞧见军营之上,被冬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大纛正中书写着“巡守”二字,恐以为是到了匪贼巢穴。
“在下敬将军一碗,万钧此番被押解上京,莫说再回雁北,能否保住性命都两说呐,将军之仇,也算是报了。”
说话的青年人,看模样不似军中将领,身着雪衣,斜系裘绒斗篷,手端酒盏,向着主将位上,满脸横肉、胡须杂乱的肥硕将军敬酒。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军之将,并未安心理得抬碗饮酒
,反倒是起身托盏,尽显小心,满面横肉因笑容太盛,差点将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挤的看不见了。
“公子抬举,高登怎敢喝公子敬的酒,高登能再受重用,亦是全托公子之福,末将敬公子一盏。”
雪衣青年见这将军表现,甚是满意,反客为主,抬盏饮酒,放下酒盏之时,面上笑容已消,成了眉头紧锁,愁容之状。
见得雪衣青年这般模样,满面横肉的高登连忙收敛了笑容,环顾四下并无他人,连忙快步上前,想陪笑脸,可又觉不合适,只得立在一旁,静心等待。
“来了些许时日了,无论是杨虎臣,还是那独臂男子和青衫少年,不曾有一人消息...”雪衣青年,缓缓开口。
听至此,高登肥硕面颊,冷汗已出,自己的兄长虽已官至琅州知州,可自己是如何从万钧的军牢中放出来官复原职的,高登心中十分清楚。
这青年身后虽说只是小小江湖门派,可曾听兄长提及过,这门派身后还有大人物为其撑腰。
即便高登兄弟二人心里也曾怀疑,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视晋为主,还是视齐云为主犹未可知,不过高登得了兄长嘱咐,自己兄妹三人,要好生侍奉,方得富贵。
想到妹妹,高登心中难掩悲伤,自从妹妹葬身柳庄,高登高廉兄弟二人明面上不再追究,可却一直暗中遣人查访。
终是在岭州查到了蛛丝马迹,自己那妹夫柳飘飘并未如明面
上那样,与妹妹一同死在柳庄,而是在岭州暗中刺杀万钧未遂,反是死在了岭州。如此一来,自己妹妹的死,让高廉兄弟二人,怎能不怀疑是金刀门故意为之,好为那柳飘飘行金蝉脱壳之策。
自知得罪不起金刀门与那位,高廉兄弟二人吃了这哑巴亏,不再提及妹妹之死...
雪衣青年见身旁高登目光闪烁,时而犹豫,时而凶狠,已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青年并不担心,继续轻声开口唤道:“高将军...高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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