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城外，天水观。
一个青衣小道士坐在道观门前的石阶上，望着下山的路。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这时候走了出来，在青衣小道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想什么呢？”
小道士收回眼神，问道：“师父，是不是又快下雪了？”
老道人一愣，也看着下山的路，点头道：“是啊，一年又一年，都已经二十多个春秋了。”
小道士接着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老道人点头道：“看你，如果你不想走，咱们就留下。”
小道有些担忧道：“可他要来了。”
老道人笑着道：“来就来呗，来者是客，客大也不能欺主。”
小道看着老道人，道：“可……”
老道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温和笑道：“你是你，他是他，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想法，只要你不愿意，道祖也没办法。”
小道士点头道：“我知道了。”
老道人微微一笑。
小道士也笑着道：“那就不走了，这里是咱们的家哎。”
老道人点了点头，眺望远方，幽幽道：“家……”
半晌后，老道人起身拍了拍屁股，吩咐道：“去买些米吧，油盐柴米都买一些，等下雪的时候，下山就不方便了。叫上老杨头一起，不然你一个人也搬不动。”
小道士起身笑道：“搬得动搬得动，弟子如今力气可大了。”
说完他有些尴尬的伸手道：“师父，我能买一把剑吗？”
老道人一愣，摇头道：“不能，你的道不在那里。”
小道士嘟着嘴道：“我晓得啊，可就是觉得那家伙很帅气啊。”
老道人叹息道：“好好的天邪岛，说没就没了。帅气是帅气，可就是……”
他摆了摆手，不再往下说，而是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改口道：“赶紧去吧，天黑之前回来，可别在城里待太久，不然九州商会那帮老家伙又要跟我念叨。”
小道士接过银子，笑着道：“知道了。”
说完转身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老道人看着小道士的背影，微微一笑，顺道：“师兄，这一次你怕是要输咯。”
……
李明月离开青山县之后，便一路向北，前往镐京。
这一路上，李明月依旧没有如何停留，让玄真小道苦不堪言，好在路程不算太远，如今已经看到了唐国最繁华的都城。
玄真小道问道：“先进城？”
李明月摇头道：“把你送去天水观，我再去城里。”
玄真小道皱起眉头。
李明月接着道：“到了天水观以后，你要是不习惯，或者不想留下，就去城里找一个姓武的家伙，他会安排你去清源山，我去城里的时候会顺便跟他说清楚。”
玄真小道皱起眉头，有些不明白。
李明月也没有解释，直接向着镐京东边的天水观走去。
天水观跟以前李明月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一条山道笔直向着山顶延伸，两旁长满了各种不同的树木，阶梯式也落满了各种金黄色的树叶。因为是黄昏，阳光斜洒，给山道添了一抹金红。
如果是冬天，两边树木堆着积雪，悬着长长的冰挂，景色更佳。
一路攀登，李明月走在前面，玄真小道走在后面，最后是那头黑豹。
李明月没有说话，玄真小道也没有，他似乎有些紧张，以至于脚步都放的很轻，生怕踩到那些树叶发出声音。
走了一会，就看到一个老人拿着一把竹枝扎的扫帚慢悠悠的清扫阶梯上的树叶。
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但老人显得很认真，以至于都没发现有人上山，直到他的扫帚差点碰到李明月的脚，他才停下了动作，有些歉然的一笑。然后站向一旁，等着李明月等人走过去之后，才继续清扫，还是专心致志。
似乎在这老人眼中，心里，就只有手中的扫帚，只有阶梯，只有阶梯上的树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玄真小道离得远了之后，回头看了老人一眼，皱眉道：“这人是不是很厉害？”
李明月一愣，摇头道：“得看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是实力境界，那他就只是普通人而已；如果是道法学问，那便是已臻化境。”
玄真小道点了点头，看着向上延伸的阶梯，接着问道：“一个扫地的就这么厉害，这天水观果然不简单。”
李明月笑着道：“那就错了，整个天水观就只有三个人，简单得很。”
玄真小道愕然。
李明月接着问道：“天水观那个老道人，真是你们掌门的师弟？”
玄真小道点头道：“听说还是兄弟，一起进的真武山。老真人修的是术法神通，就是你们这种，这位前辈修的是跟我一样的大道。”
李明月不由得皱起眉头，疑惑道：“那为什么不是你跟着他来这天水观，反而变成了另一个？山上那个小道修的，可是我这样的道。”
玄真小道点头道：“老真人觉得他错了，觉得我所修的道才是大道，他的师弟则是觉自己也错了，觉得你们修的这种道才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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