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天微说话其实一直都挺实在的，不说太夸张的话也不会随意贬低任何人。
“那微微，为什么你比较在意他？我跟你成为朋友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这是明菲第二纠结的问题。
“菲菲……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没有必要跟高玉树比较。对于我来说，你们是不一样的存在，没有办法进行比较谁更重要一点。”孔天微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在意谁才是这重要的，有这么重要吗？
“但是，你确实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定义高玉树在我心里的身份……”是要把高玉树当作朋友？同伴？同类？还是更深层的关系？
孔天微不知道。
“那你刚才不生气吗？他居然这样捉弄我们。”明菲用更沮丧的语气问。
“一开始是有点生气的……但是看到他的成绩确实很好，就没那么生气了。菲菲，你为我出气，我很开心，你没有错，高玉树的错也不是很严重，所以我们可以得过且过。”孔天微心平气和地劝说道。
“所以如果我用同样的方法捉弄了你，你也不会特别生气对吗？”
孔天微都无奈了，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对的，因为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问题。对了你今天有没有把你的成绩告诉你妈妈？”孔天微岔开话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继续聊下去，还不知道明菲会扯到什么上面。
“还没有，我妈会不会觉得我考的还是很差劲儿呢？”明菲惆怅地道，“那个什么呀，微微，我妈最近总是对我说，她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说我明明有这么好的钢琴天赋，也从这么小就开始学钢琴了，为什么到现在就想放弃了。”
孔天微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能发表什么看法。
如果她小时候被测出真实的智商，最后也会走到明菲这一步。
或许会比现在更严重，毕竟她的父母不是这么容易改变想法的『性』格。
更或者她或许连学习钢琴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为有过失败的一世，孔天微觉得她或许还是有那么点发言权的。
至少不能让明菲遗憾也不能让明菲选择了一条路之后感到后悔。
“她说我根本就没有学习文化知识的天赋，我的手我的脑子天生就是为了钢琴而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做最不适合我的事情。”明菲说着说着声音里有些哽咽。
孔天微怅然，不知道明菲在暗中又跟明阿姨交流了些什么，承担了怎么样的压力。
“我这段时间跟在微微身边补习，很认真地想做好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终于不用在写作业的时候被叫过去练琴，也不用再整天想着怎么练习钢琴而忽略了作业。”明菲取下墨镜擦了一下眼睛。
“我也觉得强迫自己去做根本就不擅长的事情很难，可是我觉得很开心。接触到一道新的题目，解答题目里给出的欣喜，一步步地得到最终答案。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弹钢琴不可能带来的感受。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弹琴，我小时候被『逼』着弹琴，弹到哭，我甚至想把钢琴砸坏了，这样她是不是就不能再『逼』着我弹琴了。”
这一大段话，显得明菲好像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孔天微也听不出来明菲的重点是什么，但是她感同身受。
前世，她也曾想过，写题写到手脚冰凉，写到脑袋发胀，她会滋生一些阴暗的想法，把这些习题都一把火烧了，把这些习题扔到外面垃圾桶里去，扔给那些调皮地喜欢咬碎东西的流浪狗。
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做题了？
但是不可能的，她毁掉一套题，他们就能给她补偿十套，她毁掉十套，他们能补上一百套。
“但是不可能的，我就算把钢琴砸坏了，把曲谱撕烂，我妈会花更多的钱买一台更贵的钢琴，会让老师给我印制更多的曲谱。然后她会把这些钱都记在账上，告诉我，我以后要赔偿多少钱。我只有好好学钢琴才能把这么一大笔钱还上。”
孔天微抬手拍了拍明菲的肩膀。
她无法把前世的事情告诉明菲，但是她可以理解明菲的感受，知道怎么样才是最好的安慰办法。
“直到我遇到了你，微微，你和孔阿姨真的是我的救星，你妈妈跟我妈妈聊过之后，我妈妈有很大的改变，也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我妈妈说过，如果我小升初的考试中，能拿到双科满分，那么她就再也不『逼』我继续学钢琴了。”
明菲和明阿姨之间的这些约定，孔天微从来没听明菲说过。
明菲一直都很乐观的样子，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沮丧，也很久没有崩溃过了。
孔天微最开始还有点诧异明菲会在高玉树一个小问题上小题大做，现在想想，好像其中有些微妙的联系，导致明菲心态崩了。
没错，就是心态崩坏了。
就像她前世也心态崩了。
那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约定，如果她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全科满分，那父母就应该让她去学习一个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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