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关的你，不知是谁把你带到围场，你就敢换了太后娘娘的东西？”洛夕瑶问。
小太监道：“奴才父母双亡，唯剩一个妹妹，却也不知妹妹被关在哪里。那人画了妹妹的信物，奴才若是不听话，妹妹的小命就没了。陛下富有四海，太后娘娘在宫中衣食无忧。一根老参，卖了奴才和奴才的妹妹也买不到，可对宫中的贵人来说，跟御花园的花草也没什么区别吧？”
他木着一张脸，眼中却有些晶莹，“奴才自小被人收养，送进宫来，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唯一的愿望，也就是妹妹能平安长大，平安老去。”
这话一出口，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小太监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那就是有人从小收养孤儿，将孤儿培养得差不多，便送进宫中。
别小看这些小太监小宫婢，他们若是互通有无，还真能让东齐帝喝一壶。
苏嘉言的心却一下子冷了下去，他原本觉得洛夕瑶就算把他和白茹的事情揭了出来也算不得什么，毕竟白茹不会背叛他，毒杀太后的事情也真不是他安排的。就算洛夕瑶说什么，他一个未成婚的公子，也不过是多一个浪荡的名声。
可只要他在一天，他终有办法将名声扭转回来。
可若是同宫中秘辛牵扯上，纵然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屈打成招从古就有。
而且能下这样一盘大棋的人，定然是非常人。
为了不让秘密牵扯出更多，他会不会成为被抛出来的一个？
毕竟苏仆射之孙，也算有个名头。
杨太后听得头晕眼花，“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的都是什么？莫非有人把手伸进后宫？他们要害的不是哀家，是陛下？他是说的真话还是为了脱罪胡言乱语？查，给哀家查！”
可这要如何查下去？
东齐帝只留下几个心腹，便打发众人回了帐子，还安排让众人明儿自行安排，只要不离开围场，狩猎还是去看风景都随便。
纵然有人心中有疑问，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就算回了帐子，他们也只能用眼神交流，毕竟侍卫都在外面守着，保不住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被人报到东齐帝面前。
脑子正常的都知道今儿这事情不小，东齐帝心情会好才有鬼了。
这时候去触霉头，是真嫌命长了。
知子莫如母。
洛夫人离开前，不放心地看了洛大娘子的背影很久。
洛尚书道：“她嫁了康平侯府，便是康平侯府的人了，何况她一向聪慧，只要不自作聪明，日子不会过差了的。”
洛夫人幽幽一叹，“我就是担心……”
洛尚书摇摇头，让她不用多言。
洛四娘却但心地频频看向洛夕瑶，直到洛夕瑶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了笑，她才放下心来，随父母回去。
洛尚书道：“陛下已让人搜查过，没有被抓的就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还是要辛苦夫人多盯着些下人，让他们不要随意走动。”
“老爷放心，我晓得。”
洛四娘想问什么，却被洛尚书撵走，“你明儿不是还要去狩猎？早些歇息吧！”
洛四娘哼了哼，颇有点不甘心的意思。
洛尚书皱眉：“有些话，知道不该问就不要问，狩猎后，九娘可能就要去漠北了。”
“不是要等过了及笄礼？”洛四娘疑惑。
洛尚书却摇摇头不肯再说。
东齐帝既然没有拿洛夕瑶如何，她便是自由的。
众人散去后，她没有回帐子，而是同贺兰临漳跑马去了。
有贺兰临漳在，守在外面的侍卫虽然想拦，可到底还是放行了。
“芳菲方才偷偷给我传了消息。”洛夕瑶慢悠悠骑着马，对身边的贺兰临漳道：“那个小太监，她在淑妃那里见过。”
贺兰临漳皱眉：“淑妃身体不好，在后宫很少露面。此番围猎，淑妃宫内的人根本就一个都没有来，而且这个小太监不是说他是看守玉梨宫的？”
这样的事情一查就能查出来，小太监不可能说谎。
“芳菲进宫后，也不过是普通宫婢，还是后来皇后见她稳妥，才把人要了过去，之后我去淑云轩，芳菲又跟了我。”洛夕瑶是有些手段的，不管芳菲是不是真心跟在她身边，她都能让芳菲忠心，不敢背叛。
淑妃若真要做什么，她能让人把人养在宫外，在宫里把人放出去难道就控制不住了？怎么可能！
“淑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自从洛夕瑶在淑云轩被人下毒，涉及的宫人中有淑妃的人，贺兰临漳就发现竟然有这么个地位尊贵的妃嫔被他忽略了。
月朗星稀，夜晚的林子安静得有些可怕。
可惜洛夕瑶和贺兰临漳都是能适应黑暗的人，他们找了个看得顺眼的地方下马，贺兰临漳带着洛夕瑶上了树。
贺兰临漳让她坐在靠近树干的位置，未防止她掉下去，还拉住了他的手腕，“是我的错，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偷偷把白茹弄到围场。”
洛夕瑶手腕有些被烫到，她愣了愣神，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并没有把手挣开。
她看了看月亮，又转头看他担忧愧疚的目光，“不是你的错。白茹和白雪有问题，我早就知道。我让云片不松不紧地盯着她们，就是为了给她们创造机会。我就要随你回漠北了，总不能把这种不安定带到漠北去。有些危险，纵不能消灭，也要弄远些得好。”
洛夕瑶笑了笑，“倒是苏嘉言的出现让我有些意外。苏府背后有高人啊！”
说也奇怪，上辈子让她那样凄惨的苏嘉言，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人呀，弱小的时候蚂蚁都能变成庞然大物。
只有强大，才能活得长久呢！
在围场时，就因为东齐帝没有开口，杨太后和二皇子又咄咄逼人，她就差点儿被千夫所指，那一瞬间，她冲动地想散尽血脉中的蛊虫，同他们同归于尽。
想来把围猎的人全都变成猎物，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能震惊天下吧？
可是此刻，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看着他真挚的目光，洛夕瑶觉得……同归于尽什么的不值得。
她活得好好地把他们踩在脚下，不是一件更美好的场景吗？
洛夕瑶手指微动，同他十指紧扣，“会不会觉得我……心机深沉，挺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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