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咕——咕咕……”
“沙沙……簌簌……”
“唧唧——唧……”
夜晚，深暗的密林中，瀑布声、林涛声、鸟叫以及虫鸣等声响，混奏着生命的乐章。
瓦莉拉环顾四周。
参天巨木森然林立，腐叶苔藓覆盖的松软地面之上，各种板状根、气生根、藤蔓和垂须绞缠虬结，交织出复杂的立体帷幕。
待在这样的环境里，普通人恐怕只能辨识出一两步范围的模糊轮廓，堪称寸步难行。
当然，瓦莉拉不会这样。
她拥有两种可叠加的黑暗视觉，洞穿幽暗毫无压力，再配合灵视和“灰白视野”的话，甚至能无视部分实体的遮挡，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透视。
一番观察。
瓦莉拉没能直接找到沃恩。
不过，她发现这片梦境雨林当中，有少数小型动物，也会在“灰白视野”中显现出代表生命的淡黄色光芒，另外还有穿林而过的那条河流，会在灵视下变幻着星灵体的气场颜色。
这两点都和普通的梦境有些区别——
一般来说，因为入梦行为的神秘学联系，闯入者都会出现在梦境主人的附近，而且梦境本身也不会出现如此程度的特别景象。
显然，这个古怪梦境并不简单。
想了想，反正一时间也没有明确的探查方向，瓦莉拉就决定先去不远的上游瀑布处看一看……毕竟瀑布也算河流的一部分，且区别于普通河段，也许会有新发现也不一定。
她用“刺客”的灵巧身法穿林过叶。
声响渐大，雾霭渐浓，瓦莉拉很快就来到了瀑布所在的石壁附近。
周围能见度很低。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这片区域的梦境更加简略和粗糙，似乎已经是边缘地带，就像是游戏场景的低模区域。
只是，有一点很特别——
瀑布本身很真实、很细腻。
向上溯源，瓦莉拉能够看到，在漫漫雾霭的后方，瀑布的水体完全光虹化，最深处更是很像一团热情洋溢的星灵体。
这让她隐隐有所联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瓦莉拉转而决定顺流而下，去下游看一看。
她以“之”字形的路线行动，在保持大方向不变的同时，尽可能地大范围探查两岸雨林中的情况，避免错失沃恩的踪迹。
很快。
让瓦莉拉没想到的是，没等她发现沃恩，反而是对方主动找了过来。
那家伙时而踏树腾跃，时而借藤飞荡，像是一只在林中巡游的巨猿，伴随着一连串的响动，迅速向着自己这边靠近。
在“灰白视野”中，瓦莉拉还看到他很利落地解决了沿途遇到的各种动物，其中绝大多数都被他随手丢掉，只有个别直接塞进了嘴里生啃——共同点是它们都有着黄光反应。
似乎在这片梦境里，他更像是个野人。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状态，他是怎么发现我的？瓦莉拉心中下意识升起疑问，紧跟着又自己想到了答案：那家伙是个高级的“治安官”，甚至可能还有当前状态的野性加成，有这样的感知力似乎也没什么。
“呜噜噜……”
追到近处的沃恩最后停在一根粗大的枝桠上，丢掉手里被啃得血糊糊的残骸，喉咙深处滚荡出威吓的低吼，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盯住了斜下方站在河边灌木丛顶端的瓦莉拉。
似乎是靠近后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他没有立即发起袭击。
然后他就直接扑街了。
瓦莉拉停在原地等着沃恩靠近，可不会什么都不做——这一小段时间里，“疾病”的疫气已经蔓延开来，同时她本人也做好了雷霆出手的些许准备。
“无形丝线”、“连接”和“阴影束缚”三连，再次将对方彻底压制。
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沃恩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试着探查了一下记忆，瓦莉拉惊讶地发现，能得到的就只有沃恩在这次梦境中的经历，其余包括现实人生在内的其他记忆，都没办法用意念引导的方式吊起……不清楚是被彻底屏蔽了，还是陷入了深度的沉寂。
入梦的这段时间，沃恩一直在随机巡猎。
瓦莉拉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这么单调的行为，怎么能让人在梦醒时残留困惑和不安的情绪？显然，还缺了一环。
要么，是随着梦境的发展，后续会有很强很怪的什么东西出来狩猎沃恩……要么，就是他会遇到什么难以理解的怪事。
考虑到河流的异常，瓦莉拉决定先做个小试验。
她直接把沃恩丢进了河里，同时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结果一矢中的。
对她毫无反应、貌似寻常的静流河水，在沃恩跌落进去以后，顿时无风起浪，变得汹涌起来。
沃恩大力扑腾，却还是浮少沉多，似乎那些泅水动作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在这个过程里，沃恩的身体如同蜡像受热一般开始融化，毛发首先脱落，接着是十指五官之类的凸出部位渐渐收缩平缓……
同时，最关键的——
沃恩的神智似乎也在回归。
他的神色表情，从原本简单纯粹的野性恐慌，渐渐多出来焦急、困惑等复杂情绪，甚至在注意到河岸边有人以后，还出现了求助的目光。
瓦莉拉也不想就这么退出梦境，中断探索，便用“无形丝线”把沃恩拉了出来。
“哗啦！”
在沃恩被拉上岸的同时，一团褐色毛球样的生物也从水里冲了出来，快速钻进了对岸的林子里，映照在瓦莉拉视野里的淡黄色发光轮廓也很快失去了踪影。
原来那些殊异的小动物是这么来的……
瓦莉拉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转向沃恩，却发现迎上的是一双十足野蛮的目光，就好像刚刚还有的高等反应从没存在过一样。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结合瀑布源流处的情况，瓦莉拉几乎可以肯定，这片梦境有着解析和影响，甚至扭曲入梦主体意识状态的功能。
单就她目前所见，都已经看到了一个人格被解离的三种形态。
难怪有不少“蕾丝”筒袜的使用者，最后都落到了失控的下场。
瓦莉拉眯起双眼，锐利的目光看向河流下游……这次她有预感，自己到那里还会有新的发现。
也许，左足袜的秘密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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