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锦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的季以昭缓缓低下头，掩住了他眸中的神情，只留给叶明锦一个从上到下能看到的半张脸。
他静静坐在轮椅上，浑身散发着一种病弱可怜又无助。
叶明锦站在不远处，能看到他能瘦削的身形，还有那微微敞开的衣领处，宛若山峦般飞在两侧的锁骨。
锁骨中间有一根红绳，红绳上面隐隐约约挂着什么东西。
叶明锦看上去有点眼熟，想要仔细看时，却见季以昭转头望向窗外，衣领正好正好遮住了那个挂件。
空气很安静，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叶明锦低叹一声，正想开口，就见季以昭转头望过来。
他那双琉璃般的眸中泛出惹人怜惜的娇弱，微微抿唇带着一丝倔强道：“其实没关系的，小锦，我再去订一个房间吧！嗯，我自己也可以的。”
微微一顿，他又补充道：“胆小睡不着没关系，正好可以联系走路，不过可能被会多摔几次，但我会努力争取动静小一点。”
他对叶明锦绽出一朵笑来，“那小锦我走了，我不会吵到你的，有事我会找双降，也可以叫服务人员，你不用陪我的。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哦！”
季以昭说完便操作轮椅转身离开，却因为手指有些颤抖或者什么原因，轮椅竟然有些不受控制。
“算了。”叶明锦再次低低叹息一声。
想到这个男人近期一直在努力练习走路，想到他们两个人也不是没有过同床共枕。
虽然在酒店床上的时间只有小半天，但想到两个人在酒店里做的那些事情，叶明锦不禁小脸泛红。
抬手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又看看可怜兮兮的季以昭，叶明锦说：“我可以陪你，但你别乱来。”
双人床足够大，只要季以昭不乱来，还是可以睡个好觉。
这次一定要提前说好，免得到时候又惹出什么脸红心跳的事情来。
“什么乱来？”季以昭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我保证很乖。”
叶明锦点点头，“好，我陪你。”
却没想到季以昭并没有很高兴，反而声音低落道：“小锦，其实你不用可怜我，我一个人也可以。”
“……”叶明锦说：“我不是可怜你，我就想陪着你。”
微微一顿，她又补充道：“你不是也陪着我留在这里吗？而且我说过要保护你。”
“真的？”季以昭眼中像是洒落了星子，细碎明亮又耀眼，“小锦真的不是因为可怜我吗？”
叶明锦点头，“嗯。”
季以昭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眼圈却微微泛了红。
他说：“小锦，你别嫌弃我啊，我在努力变得更好，努力配上你。”
叶明锦听着这句话，心头上莫名一颤。
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那是曾经有一次叶家人跟她说的话。
叶夫人说：叶明锦，你要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你才能配得上季家那位二少爷。
可是如今，却有人说，他在努力配上自己。
叶明锦觉得心海像是有春风拂过，吹皱了一汪春水。
柔柔的，软软的，荡漾着点点涟漪。
而那搅起阵阵涟漪的人就在面前，坐在轮椅上满眼无辜地望着她，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叶明锦心里莫名软得一塌糊涂，还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看着这个男人，神情认真地说：“季以昭，你很好。”
季以昭问：“配得上明小锦吗？”
叶明锦点头：“配得上。”
季以昭眼中亮晶晶：“那我还要更努力。”
叶明锦说：“不用再努力，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可看着季以昭这副想要更加奋进的模样，她忽然又想，那就看看吧，看看他说的努力，会努力到什什么程度？
此时此刻的叶明锦并没有想到，后来当两个人在床上关灯身体力行探讨人生时，她最怕听到的就是季以昭说努力。
因为他一努力，她就被折腾得几乎一夜难眠。
当然，这都是后话。
****
道观在城郊的小山上。
按季以昭老板的说法，过去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
“只不过道观的位置在山上，有台阶要走一段时间才能到。”他说这话时，眼睛不觉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季以昭。
叶明锦自然也有这个顾虑，等吃完早饭，要出发时，便对季以昭说：“我先过去探探路，你跟韩特住在这边休息会儿，还是去附近逛逛？”
季以昭说：“我想跟小锦一起。”
叶明锦看着他的轮椅劝道：“刚才客栈老板已经说过了，那里有台阶需要爬上去，没有直达电梯不方便。”
季以昭可怜兮兮拉着她的手说：“那我可以跟小锦一起走上去。”
叶明锦看了看他的膝盖，虽然这段时间来一直有练习走路，但她觉得万一爬那个楼梯把腿给累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先养养，以后再说吧。免得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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