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回到老家，房子在她父母去世不久就遇上了拆迁，之后她再没回来过。
要不是姑姑们告诉她爷爷自己要去养老院，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来这地方。
在酒店里订好房间，顾泠便马不停蹄地去了爷爷所在的养老院。
打车半个小时的路程，利仁养老院在比较远的郊区。
养老院修得很好，从外表看，特别像高档小区。
金色的牌匾，银灰色的拱形大门，前院是草坪，由鹅卵石铺成几条通往主楼的小径。
顾泠走进去，一位浓妆艳抹的，穿着员工服的人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你是来干嘛的？”
顾泠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不屑，笑道：“来看望爷爷。”
“你就两手空空？”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眼神一直往她的包上瞟。
顾泠看了看两只空空的手，确实太着急了，什么都没买。
“那我等一会儿再来。”
她记得来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商店，那里或许有她想买的东西。
急匆匆的跑过去买了两箱麦片，顾泠回到养老院，气喘吁吁地对那个坐在那里的员工说：“我要找的人叫顾崇晖，现在可以带我过去了吧？”
员工嫌弃地看了看她手上提的两箱麦片，伸手一把扯过去，“算了，拿了总比没拿好。”
“下次记得带好一点的，最好是几百或者几千的。”
“或者直接给钱也行。”
顾泠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员工把两箱麦片放在了她刚才坐的凳子上。
员工对她说：“你不是要找顾崇晖？”
“对。”
顾泠没有完全明白她的用意，但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跟我来吧。”员工扭着腰带顾泠走向中间的大楼。
越走越近，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打开门，顾泠才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偌大的大厅里全是老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健身，有的在打牌，还有的在跳广场舞……总之，各种各样的活动都聚集在这里。
似乎这里是集中活动区。
员工带着顾泠穿过人群，她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设备挺齐全的，环境也好，从一楼的房间来看，大多是两人间，和酒店差不多。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直到走出了主楼的后门。
顾泠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栋小楼。
一走出后门，一股难闻的味道便迫不及待地钻进鼻腔，顾泠皱眉，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
员工侧头看她的样子，“嗤”了一声，傲慢地说：“下次买点好东西带过来，就不用走到这里来了。”
顾泠的眉头拧紧，他们把老年人分成三六九等了？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顾泠爷爷住的地方。
神似废弃的居民楼。
与前面的“酒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到了，顾崇晖在二楼，自己上去找。”员工撇下这句话，又扭头走了。
顾泠走进这栋冷清的居民楼，水泥地面左一条裂缝，右一条裂缝，墙边甚至还有蟑螂的尸体没有清扫。
楼梯也是只有两个成年人的宽度，木质扶手上长满了灰绿色的霉菌，空气中除了霉味还混有空气清新剂和杀虫剂的味道。
本以为要找好久，没想到拐角处围了一群老人，中间的那个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
“我和陆团长就带了十几个人去洋鬼子军营那儿搞偷袭，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听见那炸弹声，连裤衩都来不及穿上就跑了出来，三三两两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后来你们猜怎么的了？”中间那个背对着顾泠的老人问他们。
老人们一脸激动，催促着他快点讲。
“后来被你和陆团长一枪一个，十几个人硬生生干掉了几百人的部队。”顾泠轻轻出声。
老人们听见声音，纷纷好奇地往楼梯口的方向看。
顾泠出现的那一刻，顾崇晖差点扔掉手中的拐杖，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震惊。
“依依……”他声音颤抖，拄着拐杖快速地朝顾泠走过去。
“爷爷，我回来了。”顾泠大步上前扶住他。
顾崇晖心疼地抓着她的手来回抚摸，年过六旬的退伍老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红了眼眶。
“老顾，这你孙女哟？”有个老太太问。
“对呀，这是我顾崇晖的孙女，亲孙女。”顾崇晖拉着顾泠向她介绍那些老人。
顾泠一一打过招呼。
“哟，这小闺女长的可真标致。”
“那可不，他可是我亲孙女儿。”顾崇晖自豪地说。
“要不是我这没有儿子，我倒真想跟你组成亲家。”一个老爷爷捧着一本厚实的书，笑眯眯地看着顾泠。
“我怎么可能便宜你？我跟我孙女还有话说，你们想干嘛干嘛去。”
念及他们祖孙俩刚刚见面，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老人们都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