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书写着令人毛骨悚然内容的信笺被放置一旁。
麦伦署长与查尔斯进行了已不知第多少次的对视。
这一次，两人同时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惊愕与愤怒。
那些信笺所记录的，绝大多数是提仑·菲斯指派给下属的‘任务’。
这包括让他们对某些顶撞了提仑·菲斯先生的人‘略施惩戒’。
包括让他们对某些与提仑菲斯先生有着利益冲突的人实施‘小小的警告’。
也包括……
“泰德勒一家四口的案子，也和提仑·菲斯有关？”
将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查尔斯腾地一声自座椅上站了起来。
粗重的呼吸声自他口鼻传来，这位脾气本就火爆的警员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那桩案件他记得十分清楚。
受害者泰德勒·瓦德里是霍莫司市颇有名气的慈善家。
他在短短十五年间以一己之力资助了两所孤儿院，一间流浪汉收容所。
霍莫司市被他所救助过得穷人不下千位。
而他本人，却因种种善举的开销而始终过着清贫且拮据的生活。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善良的老人，却在去年春日方至之时，被发现死在了自家租住的偏僻公寓之中！
不仅如此，他的儿子，他的儿媳，甚至他仅有两岁大的孙女，都在同一日，在同一所公寓中惨遭杀害！
查尔斯仍还记得，当自己带队来到泰德勒老人家中之时，他公寓外跪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穷人。
他们哀号哭泣，队列排成了长长的一串。
甚至在警务人员搬运尸体时，那群穷苦的人自发性的一路护送，直至抵达了西区警署门前才逐渐散去。
而有关老人的死讯在被报刊传播出去的当天，就连市长本人都出面发表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深切悼词。
接着，西区警署被勒令一周之内侦破此案。
在那一周之中，警署外每天都有大量受过老人资助的贫民试图提供相关线索。
每一天警署内部都会受到数量难以估计的举报信。
但最终……
最终西区警署的警员们循着被社会各界之人提供的线索，找到凶手之时。
却发觉他早已自缢而死。
他到底为何要杀死老人，又究竟为何残忍的连两岁大小的幼童都没放过。
谁也说不清楚。
那仅是提及便让人愤怒不已的惨案，竟最终就这么草草收尾了。
而时隔一年半，在仔细浏览过近前的信笺后，查尔斯清楚了。
他清楚了老人之死的真相。
“提仑·菲斯想要收购泰德勒·瓦德里先生的孤儿院……他想把那块地皮用作开发赌场或酒馆，但被老人言辞拒绝了……”
拉维特的声音自正前方传来。
“所以……提仑·菲斯找了位背负大量欠债的杀手，在承诺为他抹除欠款，并给予他家人一笔丰厚酬劳后，那杀手杀害了泰德勒先生和他的亲人……并最终自杀了……”
查尔斯将右手的骨节捏的劈啪作响，他恨不得现在就持枪冲到提仑菲斯面前，将他当场射成筛子。
“还有瓦伦丁，还有吉娜，还有查理……”
“霍莫司市近三年来的凶杀案，与提仑菲斯相关的已超过了六成！”
“还有我之前一直在调查的纵火案，也他吗是提仑菲斯这狗粮养的派人做的？！”
他熊一样魁梧的身躯剧烈震颤，胸膛如风箱般起伏不定。
麦伦署长的脸部肌肉也绷至了一处。
但他没有说话。
他已说不出任何话。
在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
如果在八年前，他没有做出那个决断，而是找个机会当场杀了提仑·菲斯……
那泰德勒先生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近些年间在霍莫司市发生的种种惨剧，是不是也便不会上演？
思绪转至此处，麦伦署长强行让自己停止继续往下思考。
他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除去这些能够证明提仑菲斯指示下属犯罪的信笺之外，还有其他更加直接的证据吗？”
将心中的波澜稍稍平复，麦伦署长将双手交叉着放置在下颌处望向了对坐的男性。
拉维特几乎没有迟疑的点了下头。
“如果有必要，在抓捕提仑菲斯过后，我与其他几名在他手下谋生的同僚可以直接出庭作证。”
“但我需要您以西区警署的名义做出承诺，请您保证，提仑·菲斯绝无可能在开庭审理后安然脱身。”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了。
只有在确保提仑·菲斯必定会被宣告处以极刑的条件下，拉维特以及那些同属他集团之中的下属才能放心出庭作证。
“你们可以放心。”
麦伦署长点了下头，他随即向着拉维特的方向伸出手来。
“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立场相同。”
等到拉维特似仍有些疑虑的伸出手来与自己相握，麦伦署长用低沉缓慢的声音又补充了半句。
“事实上，我们比起你们，更希望看到提仑·菲斯被枪毙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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