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说得有点抽象，陈文亨第一时间没有太理解。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脑子完全就是想榆木疙瘩一样无可救药的人。
他很快就联想到了他之前工作的县印刷厂。
在他离开县印刷厂的前夕，全厂的大多数工人都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三班倒的持续生产产品。
可是，他们工作的再努力，加班再多也没有用。
甚至，如果他们都拒绝加班，每一个人都咸鱼一点，说不定厂子里遭受的损失还能小一点，说不定后来就不会有那么人下岗。
可是……
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这个时候，陈文亨都觉得这不是正常的状态，他理解中的正常状态，还是县印刷厂没有出问题的那个时候。
厂子里虽然不算是欣欣向荣，但是厂子还是有些微盈利的，厂子里的工人们都能养活自己，人们也都有个盼头。
就算是现在陈文亨建厂子，他理想中的厂子，也是依照县印刷厂的模样来的。
倒不是他没有见过更大的厂子，而是他觉得厂子就应该这样。
可是，就算是他这样想，他也觉得自己办不成那个样子。
难道，真的就只能及时行乐？
陈锐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劝一劝自己的父亲要不要考虑找一个喜欢的女人结个婚，直接就把他搞得去思考人生了。
不过，陈锐他也觉得思考人生挺好的。
有机会思考人生的人，不管思考出来了啥，总比没有思考人生的要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期中考试过去了。
在全县范围内的考试里，三小已经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了。
不管是哪个学校，对于县第三小学的看法都不再是“黑马”，或者“神经刀”了。
大多数人都开始以为三小也许会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一直都保持第一。
他们倒也不是盲目的如此觉得。
就不说历史最悠久的一小，就说历史没有那么悠久的实验小学。
他的历史也不过才十来年的时间。
是新时代下的一个新玩法，从各个学校抽调最好的老师和最好的学生组成的这所学校。
这个学校一开始组成的模式，就是一个临时捏起来的缝合怪、草台班子，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缝合怪，一个草台班子，也渐渐碾压了历史最悠久的一小。
除了一些“老顽固”还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一小之外，大多数有能力给自己孩子选择学校的家长，都会选择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实验小学。
与这样拼装起来的实验相比，三小这边反倒是看起来要“扎实”很多。
甭管这个扎实是怎么来的。
总归是很扎实就对了。
因此，在这次期中考试之后，原来只能算是暗流涌动的余波，如今也已经接近到基本消失了。
所有人都承认了三小的实力。
如果这个时候，三小出了一个详实陈锐这样的神童，那可能就不算是一个新闻了。
不过，那样的话啊，陈锐也做不到利益最大化了。
他说不定会悄悄摸摸的转学到一个更差的小学，然后重新上演一遍神话。
陈锐这边即将毕业的消息，也渐渐传开了。
那些想要贿赂陈锐或者是陈文亨，从而让陈锐上他们学校的人，持续的搞了一个多月之后，也渐渐放弃了。
当然了，也有持之以恒的。
不过，那个校长所在的初中，是县城里最差的初中。
这个时代虽然说是按照“学区”来进行分学校的，但是最差的学生，其实都会悄悄分到这个学校。
会被分到这个学校的学生，已经不光是成绩差了，还有行为品德会很差。
就连传说中大城市里的“菜小”菜市场小学，说实话可能都会比这些学校要好得多得多的多。
他之所以不放弃，倒也不是因为他的前途。
说实话，作为一个校长，他除了升迁之外，还是有一点想法的。
不过，人嘛，生活在这个现实社会中，总归是身不由己的。
他能够当上这个校长，不是因为他做出了多么卓越的教育贡献，而是因为这个学校没有人愿意来，他才来的。
说实话，他天天守在陈锐家门口，是因为他真的相信陈锐这个“神童”和“天才”的神话么？
也不见得。
对于他来说，他倒不是见不得这些神话。
而是他真的不太相信。
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奇迹的话，他觉得癌症都能治愈。
但是，对于他所在的十中来说，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作为一个校长，其实不太信读书改变命运。
他知道，不管是在什么年代，都是越稀缺的东西越吃香。
他眼看着自己学校里的孩子，一个个变成不可回收垃圾，他其实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他又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就是这样。
总会有人当人下人，总会有人当畜生。
只是，他想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不要让畜生和人下人都从自己的学校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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