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营就驻扎在弘农官道旁的一个小密林中。
冰雪方融，天气冷冽，一堆堆的可供取暖的柴火燃起，士兵们闻着临时厨房传来的阵阵肉汤的香味，叽叽喳喳的聊天扯淡。
后方，大帐。
李无常看着狼狈不堪的几个张家人士，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还未知将军尊姓大名？您救了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一个年在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向李无常拱手施礼。
他虽然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但是看上去非常知礼数，不卑不亢。
“你们是？”李无常淡淡开口问道。
“我等皆是京城张家人，来弘农办事，误入匪手，实在是惭愧的紧！”中年人解释。
“张家……可是京城兵部张尚书的家族？”李无常装作大吃一惊。
“正是！”中年人笑着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眼前张家一行八人，除答话的中年人之外，其余的都年轻不少，看到李无常听到张家大名震惊不已的表情，脸上皆露出倨傲之色。
他们并不认识李无常，只当李无常是个还在弘农西部扫荡的小将军而已，手下士兵也不多，应该没有多大的实力，凭着京城张家的牌子，他们完全不必担心。
“来人……拿几个垫子，请几位贵客坐下！去厨房催一催，尽快弄些热汤和吃食过来。”李无常赶紧吩咐手下。
马上有人按要求送上垫子，让张家人都坐下。
“唉，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这兵荒马乱的，您几位好好待在京城不好吗？打仗剿匪这等粗活交给我这种粗人就行了。”李无常见众人坐好，又开口询问，面露关切。
“嘿，大燕如今灾祸成群，我等身为开国功臣之后，自然要挺身而出，不过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罢了！”中年人虽然叹气，但是颇为大义凛然。
“哦？您几位定是在干了不得的大差事，鄙人佩服！”李无常拱拱手。
“啰嗦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二叔的话呢，你叫什么？看你年纪轻轻的，是否使银子混了个杂牌小将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冲李无常喝斥一声。
李无常身边的几个精锐士兵脸色一变。
“大胆，你怎么和将军说话的？马上给我道歉！”中年人见状，脸色一黑。
年轻人撇撇嘴，并没有道歉，神色依旧倨傲，他才不相信李无常身边的人敢动手，动了张家人，一个个全部都不用混了。
“唉，将军，恕在下管教不严，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中年人笑了一声。
“没事，没事！”李无常摆摆手，“鄙人陆西法！”
“原来是陆将军，久仰！”中年人说着恭维的话，心念电转。
在弘农一带混的，他大多数都知道，他想了一圈都没有“陆西法”这个名号，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嘿，我是朝廷临时派去平定襄阳郡周边的祸事的，纯属滥竽充数，今趟只是路过弘农。”李无常解释。
“陆将军过谦了！”中年人笑道，心中安定不少。
看来眼前这个陆西法应该没什么背景，因为长安城中的大家族中没有姓陆的。
此时，后勤兵已经端上了热腾腾的肉汤和馒头。
这几个张家人立马狼吞虎咽，看来是饿的不轻。
“我听说，你张家在趁着战事混乱的当儿，在弘农干了不少大买卖？”李无常看着正喝着肉汤的中年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之前在官道上拦路的头领说过，张家农庄的人集合起来，打着大燕有难的旗号，到处收粮，一文钱都不给，甚至抢钱、抢女儿。
同行的官兵非但不组织，还助纣为虐。
向百姓收粮，当然得给钱，给多少都有明文规定。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定期去弘农中部拉财物，接头人就是张彦邦的侍卫，每次的东西都要用马车拉，都是战场得来的值钱玩意，不但没有上缴，连麾下的士兵都没得分。
当时远在冯翊的李无常略有耳闻，张彦邦在弘农除了单伯远将军，其余人都得对他客气有加，打仗时合作捡漏，搜刮时第一个上。
除了莫名其妙的被大批江湖高手偷袭了一次，张彦邦可以说是风光无比。
中年人听到李无常的问话，脸色微变，不软不硬道：“陆将军何意？”
几个年轻人也停下吃东西，狠狠看着李无常。
“没什么，我听说你们弄了不少钱，甚至还有女人，就藏在弘农西部某处……呵呵，你懂我什么意思吧？”李无常猥琐一笑。
“好胆！一个小小的杂牌将军，知否你在和谁说话？”刚才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又跳起来了。
李无常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道：“来人！这帮人冒充张家之人，浑水摸鱼，妄图败坏张尚书名声，先将他们打成猪头，再看看周围有没有小河小湖什么的，剁碎了喂鱼……奶奶个熊，竟敢和老子耍横！”
说完收起笑容，目光变得冷冽无比。
本来，李无常还想着好好套话的，看来是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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