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拘束，就当是朋友间的交谈便是最好。”
聂承风心念一动，酒壶在他的神念催动下将酒杯斟满，“小友如此年纪竟然已是灵动后期圆满，真是让聂某汗颜啊！”
江林闻言急忙端起酒杯回敬道：“前辈谬赞了，小子也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这杯酒我敬前辈。”说完，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也不必过于自谦。”
“是，谨遵前辈教诲！”
聂承风闻言一阵大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拘束吗？随意一点，就当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虽然聂承风是这么说，但是江林还是有些放不开，毕竟两人还不太熟悉，对方又是前辈，也不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只得将话题转移到一些不痛不痒的修行方面去，不过这一来二去还真的亲近不少。聂承风也慢慢地对眼前的年轻人有了些好感。
随着酒意正浓，两人也慢慢敞开了心扉，而石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已然换成了酒坛和大碗。
“自古大道最无情，纵是千年能奈何？”聂承风眼神有些迷离起来，脸上也尽是失落之色。
按理说修真之人的体质是不会轻易被酒精麻醉的，不过看样子他是真的想大醉一场。
聂承风的行为让江林有些诧异，他不禁开口问道：“聂前辈何故如此伤感？”
“不瞒小友，我这是心里憋闷，有感而发啊！”
江林一边拿起酒坛将两人的酒满上，一边说道：“前辈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没有什么事是酒解决不了的，等您说完，我看能不能为您解解忧。”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我虽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我就说与你听。”说完，他拍了拍脑门，长吁了一口气讲述起来。
“在我十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进入了御兽谷这个修真宗门。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对追寻成仙之道有着无限的向往，也倍加努力，一心扑在修炼上，可奈何我资质平庸，几年下来竟然不及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
聂承风一拳锤在石桌上，石桌没有任何的损毁，倒不是他力道不行，应该是被这须弥空间加持过的缘故。
随后他稍缓心神接着说道：“纵然如此，我依旧没有放弃，还是每天坚持不断地修炼着。就这样，三十年过去了，我终于到达了超脱之境的境界。于是我想，要是再加一把劲的话我便能成为筑元期的修士了，到时候该有多好啊！”说完，他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大笑起来，可是这笑声却透露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
江林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将心里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不多时，他又开口道：“可师父对我说，以我的资质纵然到死的那一天恐怕都难以筑元。我不甘心，我这么努力的修炼，我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绝不认可。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无论我怎么修炼，始终都迈不过那道坎。”
“可是您现在......”
江林的话还没说完，聂承风便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我现在不是已经筑元成功了吗？对不对？”他一声苦笑接着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止步于此的原因。”
说完，他拿起大碗又是一饮而尽。而后他说话也渐渐开始囫囵起来，“后来，师父给我想了一个办法，不过用这个办法虽然可以筑元，但是之后的修真之路也会彻底断绝，他问我愿不愿意。”
说完，他摇着头又是一阵苦笑，“我当然愿意，我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看着聂承风一碗接一碗地大口喝酒，江林没有阻止。按理说筑元期的修士到达这一步，应该明心见性，对天地之道有所顿悟才对，而并不会如此情绪化，难道是和他非正常筑元有关系？不过这些也只是江林的猜测而已，既然聂承风不愿意提，他也就不问。
稍时，聂承风醉意更浓，他眼神迷离地接着说道：“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我如愿了，但是那又怎么样？我确实感受到了广阔的天地，也接触到了大道之机。可无数的岁月过去了，我还是这个样子，毫无寸进。当我幡然悔悟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永远都不可能改变了，修仙的梦想化为了泡影，活着对于我来说也成为了一种煎熬。”
说完，他凑向江林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江林闻言皱了皱眉，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还是顺着聂承风的话回答道：“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但我会做好当下，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纵然那希望有可能不是我想要的，但那又怎么样？至少我尽力了！”
“是啊，那又怎么样？可是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偏执的想要追寻大道，结果却偏偏走错了路。”
“前辈无须太过懊悔，只要您自己想明白了，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为此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原本美好的东西，而这些都再也回不来了。”聂承风说完干脆拿起酒坛猛地灌了一口，随后道：“人生百年如过眼云烟，而我却将这些时光全部用在了那虚无缥缈的求仙之路上，我甚至都没有回过家，哪怕是回去看一眼也好啊！等我明白过来时，亲人已逝。”
江林被这一番话哽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眼前悲恸的老人，也许这就是命吧！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一样，都会经历各种不同的事情，做出各种不同的选择，然而谁又说得清楚谁对谁错呢？
夜已深，喧闹的人群开始消散，聂承风艰难地起身，在一冷圆月的清辉下渐渐淡去了身影。
他为了追寻成仙大道，结果不惜动用秘术强行突破，却终身再无寸进，然而几十年的时间匆匆过去，唯一的亲人也早已不在人世，让人不禁一阵唏嘘。
世事无常，命运沧桑，人在世间沉浮如日夜晨昏交替，四季轮转不休，失败和成功是互为一体的，没有失败又哪会有成功？
茫茫仙途，多少人来了，又有多少人悄然地离开了，谁能知道？
江林舒了一口气，在晚风的吹拂中，抬头仰望星空，行走在这梦幻一般的时空中，自己又是否能够寻到那属于他的仙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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