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那个混蛋恶魔竟然这么凶险！”夏莎不禁咬起了后槽牙。
现在她们还没有看到它呢，就陷到了这么恶心的梦魇之中，若是看到了它，不得真的陷入好几重梦境啊？
总之，今日是一定，一定要把那玩意干掉了。
“严露大人——”她回头看去，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用恶魔的视角，只见在湖对面的石柱后面，这才有一团令恶魔厌恶的气息。也就是说，在夏莎痛骂的短暂几秒中，严露大人竟然能隐藏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一整个湖。
夏莎要是有她那样的实力，绝对不会消沉，一定要每天和别人去炫耀一番。
“严露大人。”她在那一团颤抖的白色面前半蹲下来，“咱们该走了。”
她还是颤抖着，从蜷缩肢体的缝隙之中，挤出一阵尖细的呜咽。
“该走了啊。”
“不要……你先走吧。我不能……不，我绝对做不到的……”
夏莎想踢她一脚，把她心中那莎尔曼的残灵踢出来，不过这种废料，严露好像正抱得紧哩。她突然想到，在莎尔曼死后，柳碧阿姨也悲痛欲绝，可是好阿姨啊，并没有干涉夏莎的梦想。她自己也选择坐在柳碧的旁边，靠着背后粗糙的石帘。
“好吧，咱们就在这里再等一天。”她看看魔法石的战报，其实前方吸引主力的诱敌部队还要半天才能到，如果能增加严露大人一个战力，比现在去打胜算要大得多。
“不……你先走吧……别浪费时间来等我了。”
“不是浪费时间，严露大人。”她抓住严露的肩膀，“听好了，我得赶快把你心中的坏东西赶出去！”
“什么坏东西？”
夏莎一时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有教过别人，如果说看那些老师将学生的心门叩开是看表演的话，那现在就是披上戏服上舞台实操，还是即兴无词的那种。
“就是……就是……”她的拳头在背后握紧又放开，“总之，你也生活在莎尔曼的阴影之下！对！要尽快摆脱才对！”
“不对……莎尔曼老师是……”
“严露大人，请想想看，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因为……我觉得自己一直不够强，我害怕根本帮不上你们的忙。”
“为什么呢？有什么依据吗？”
“我……”
严露接下来开始诉苦了，说实话，她的苦痛还真是令人悚然。其实严露即使被龙神控制了，眼睛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耳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亲眼看见了莎尔曼老师将自己的意识打醒的全过程，看见了她一只手被卸下来，看见她双眼尽数失明。她也亲眼看见岩下操机为了拖时间，和白龙骑士同归于尽，最后在她的怀中化为灰尘。当然了，还有那个比麦克斯还要小一岁的萝莉丞相，被杀的时候，好像头就滚到严露大人的脚边。
夏莎听着就想代替严露骂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的混蛋，这种郁积的情感竟然还在这么娇小的身体里面被压了十五年，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我知道了。你好像不仅生活在莎尔曼的阴影里面，你还生活在三个人叠加的阴影里面！你要一并摆脱！”
“不可能。想让我忘记她们……”
“不是忘记，是摆脱。严露大人，我想问你，莎尔曼做了什么？”
“拯救了全世界。”
“岩下操机做了什么？”
“拯救了全世界。”
“丽塔丞相做了什么？”
“拯救了全世界。”
“你又做了什么？”“被……她们拯救……”
“你看！你自己不都承认了吗！严露大人啊，你要是十五年前……十六年前。你可以不发挥出自己的光芒，那是因为还有群杰拱耀，现在像您这样的强者再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就是犯罪了啊！”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夏莎说到兴起处，甚至忘记了身份和实力之间的差距，“您活着这么一个仅仅是靠缅怀故人支撑的人生，活着这么一个完全不能让后人知道您究竟有多强的人身，活着一个憋闷在过去的尘埃里，完全看不到色彩的人生，你他妈的就不累吗？！告诉我啊！你不累吗！！”
夏莎大口大口喘气，她想要趁自己还疯狂的时候，把话全部说出来。
“您难道没有去看游戏的CG吗？难道没有想过，莎尔曼也有自己的老师吗？”
严露还是一眼不发，默默地流眼泪。夏莎用手帕帮她擦干净被洇湿的脸颊，请她不要用哭搪塞过去，好好自己考虑一下。
“严露大人，我当时也震惊到了，她可是为了任务的成功，在杀死目标的同时，亲手斩下了深爱的恩师的头颅。您在沉湎于追忆她给予您的阳光的同时，有没有想过，她自己承受过比这更加深重的黑暗呢？”
“我……”
“对不起，严露大人，但我还得说，您太轻松了，您选择了一条完全不需要自己出力的路。只需要每天躲在角落，焦虑着不存在的弱小，然后在脑海中对旧日的景象一遍遍地回味，一遍遍地消耗自己，便能收到不忘恩师的美名。严露大人，这条路莎尔曼其实也能走。可是她这么一个聪明的人，竟然舍近而求远，你说为什么？”
“不必道歉……我现在也有点觉得……消沉着没什么意思。”
“对啊，世界上有无数的美景，无数的人们，如果只是精神内耗的话，百年何其漫长难熬！严露大人，您别把自己的人生当做莎尔曼人生的延续，假若您没有遇到她呢？”
严露这次不哭了，她只是默默想着：“但我还是有点放不下。”
“放不下也没关系，老师永远是学生的指路明灯，你遇见莎尔曼，我遇见伊西丝老师，都是我们一生的荣幸。只要不作为她们的附庸就罢，如果您努力去活出属于您自己的人生，化作星辰的她们，在身后注视着你的她们，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严露微笑着站起来，说实在是输给夏莎了。
“谢谢，咱们走吧。”
“嗯。你真的有点像她呢。”
“我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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