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乃是正三品的武官之职。
牟斌想要继续向上晋升的话，自然也跳不出武职的体系框架。
如果正德皇帝当真是想要重用牟斌，那么他十有八九会外调出京城，前往地方都指挥使司任职。
到了那个时候，牟斌便是一方大将，手握兵权的实权要员。
倘若朱无视当真举荐牟斌调任地方的话，那么正德皇帝就不得不怀疑他是准备染指兵权了。
虽然这正是朱无视暗地里面所谋划的事情，但他表面上肯定不可能为之。
因此朱无视才会建议正德皇帝擢升牟斌一分地位崇高，但实际上轻松惬意的官职。
说是轻松惬意，其实就是虚有其名的意思。
在京城之内，武官体系当中虚有其名的官职，无疑要属五军都督府之内。
在大明开国时期，五军都督府乃是大明军队当之无愧的核心机构，掌天下兵马大权。
然而伴随着世事境迁，五军都督府的权柄被一削再削。
尤其是明堡宗一朝，于土木堡葬送了五十万精锐兵马，以及当时近乎九成的军中宿将过后。
大明朝的武将勋贵集团，彻底落寞凋零了下去。
五军都督府，也随之从实权机构逐渐变得虚有其名。
现如今天下兵马大权，已然落入了兵部的执掌之下。
而兵部看似属于是武官体系之内，可实际上其中近乎九成的官员，皆尽都是文官出身。
牟斌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根本不容于文官集团。
他想要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升官，基本上只有两种选择。
其一是外调执掌兵权，其二便是荣升五军都督府去混吃等死。
官职地位虽高，但实际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
而牟斌和朱无视所达成的交易，正是让他晋升到五军都督府之内，然后平安无事地混到荣休。
这个建议，显然并不会触及到正德皇帝心里面的底线。
铁胆神侯可以重用，但决不能掌握实际上的兵权。
如若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危机到皇帝大宝之位的风险。
此乃是弘治皇帝临终之际，对于正德皇帝的忠告警醒。
始终谨记自己父皇提点的正德皇帝，是绝对不可能允许朱无视举荐牟斌外调地方执掌兵权。
但如果只是位高权低的虚职，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眉宇间泛起了一抹轻松的神色，正德皇帝看向朱无视的目光更为和善了几分。
皇叔当真是忠贞不二，没有让朕失望啊！
正德皇帝的心里面如是想到。
“皇叔此言却是老成稳重。”
随即，只见他微微颔首，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擢升牟爱卿为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这样一来，朕有什么军务也可方便传召牟爱卿，而牟爱卿也不必在如同先前那般劳心劳力了。”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乃是正二品官职。
相比较于正三品的指挥使而言，从表面上看，那绝对是破格擢升了。
毕竟在两者之间，可是还差着一个从二品呢。
对此，圆满达成心中目标的牟斌，无疑是满意到了极点。
“微臣叩谢陛下浩荡隆恩！”
没有分毫半点的犹豫和迟疑，牟斌当即稽首叩拜了起来。
“爱卿平身！”
正德皇帝先是和煦一笑，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曹正淳的身上。
“你也滚到一边去吧！”
正德皇帝嘴上虽然在喝骂曹正淳，但他显然并没有真正责罚降罪曹正淳的心思。
趁着让牟斌平身的时候，同样顺势放了曹正淳一马。
“老奴叩谢陛下！”
曹正淳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而后便老老实实地站到一旁侍奉去了。
论功行赏已然完美落幕，接下来自然就是开怀畅饮了。
正德皇帝也没有端什么架子，毕竟场中不是他的亲属，就是他所信任的重臣。
又是三巡酒过，正德皇帝便结束了此次御宴，吩咐孙公公将周恒、朱无视、牟斌等人送出了保和殿之外。
待到众人离开以后，正德皇帝看向了自己的母后，他神色有些好奇地说道：“母后，刚刚您同意周恒接掌锦衣卫，可是还有什么深意存在？”
耳中闻得此言，张太后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反倒是看向了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云罗郡主，满脸慈祥地说道：“云罗，哀家知道你性子活泼，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
眼下御宴已经结束，你自己玩耍去吧！”
云罗郡主虽然看出了自己的皇兄和母后有事要说，不过母后都已经直言让她离开了，那她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刷什么小性子。
别看云罗郡主平日里有些骄纵蛮横，但她还是能够分清场合的。
“皇兄，母后，云罗告退！”
云罗郡主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然后便脚步轻快地跑出了保和殿之外。
与此同时，向来能够揣摩正德皇帝心思的曹正淳，亦是挥手示意殿中的宫女太监就此离去。
眼见得如此情景，正德皇帝瞥了一眼曹正淳，他到是并没有让曹正淳也跟着离开。
哪怕是张太后，也同样没有让曹正淳避讳的意思。
纵使曹正淳最近有些不中用，但他绝对属于是正德皇帝真正的心腹亲近。
“皇儿，自从哀家回宫以后，云罗那丫头就一直在念叨着周恒那小子。”
张太后看了一眼云罗郡主离开的方向，她和蔼一笑，缓缓出声说道：“虽然她的言语当中，多是对于那小子武功的崇拜。
但哀家乃是过来人，又岂能不清楚这份崇拜最后能够衍变成何等情意？
如果那小子能够和云罗成就一番姻缘，就算他是神侯唯一的弟子又能够如何？”
说到这里，张太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曹正淳，她毫不遮掩地继续说道：“哀家虽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明白三足鼎立方才是最为稳固的平衡。
护龙山庄、锦衣卫、东厂三方彼此抗衡，这样方才能够成为皇儿你手中最为忠诚的鹰犬爪牙。”
作为弘治皇帝终其一生仅有的后妃，这纵然是因为弘治皇帝深情，但又何尝没有代表着张太后的不凡？
明知道周恒的武功修为极为强横，她自然要为自己的皇儿彻底笼络住这个人才，并且开始付诸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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