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杂乱无章的脑袋从井口探了出来，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
他的身体状况虽然逐渐趋向于食尸鬼，但目前他还没有在黑暗之中视物的能力。
反倒是威尔逊，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抱歉，让你久等了。”画家从井里爬了出来，身上还带着里面残留的一些泥土的腥味。
“没什么。”威尔逊温和地笑了笑，将视线投向了画家的身后。
跟在画家身后一起出来的，是一个和画上长得差不多的怪物，尖尖的耳朵，如同狗一般的憎恶面孔，密密麻麻如一般裸露在外面的尖牙，肢体长着鳞片，皮肤类似于胶质状，长着霉菌，光秃秃的头顶长满了褶子，就像是癞皮狗一样。
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审视般打量着威尔逊。
威尔逊在观察着这位食尸鬼。
这只似乎和其他略有不同，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似乎是人头骨制作而成的饰品，身材相较于其他食尸鬼也更为壮硕。阴暗的小眼睛之中闪烁着狡诈的光彩。
这似乎是一个在他们之中地位较高的食尸鬼。
威尔逊不太了解食尸鬼的文化，也不是很难确定。
那只食尸鬼从喉咙里发出来了古怪的咕噜声，似乎是从霉烂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画家也发出来了一种奇异的“咪叽”声。
人类的发声器官没法准确地使用食尸鬼的语言，只能够尽量模仿。
但食尸鬼还是听懂了画家的话语。
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画家又转过头来带着笑意对着威尔逊说道：“地底下的它们很乐意认识一位新朋友。”
一边说着，画家一边介绍着跟着他一起来的这位食尸鬼。
这只食尸鬼叫“叽咕叽”，发音很是奇怪。
叽咕叽蹲伏在地上，冲着威尔逊咧开了一个微笑，透明的哈癞子滴到了地上。
“叽咕叽脾气很好。”画家一本正经地介绍着，“在它们的社会之中也很受欢迎。”
威尔逊盯着叽咕叽脖子上的头骨，嘴角略微抽了抽，思绪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沙僧戴着的九个骷髅。
这食尸鬼还怪潮流。
他犹豫着，思考着要不要伸手和对方握个手。
但是看着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黑乎乎的爪子还有上面的霉菌……威尔逊最终还是放弃了人类的礼仪。
他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鞠了一躬：“很高兴见到你，叽咕叽先生，我的名字是……索斯（south）”
威尔逊稍微卡壳了片刻，没有报上人间体的名字。因为他不确定这些神话之中的生物有没有那些针对真名的能力。
而且他的人间体在学术界的领域名声也挺大的，他不确定这位画家有没有听说过。
他暂时还不太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作为古代研究专家的霍华德·威尔逊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就好。
于是他便临时起了一个假名。
画家转头用食尸鬼的语言翻译给了叽咕叽。
食尸鬼并没有觉得名字有什么不对，毕竟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且它觉得人类的名字都非常奇怪，听起来很难听。
“叽咕，咪呤。”食尸鬼回应了一声，像是在响应威尔逊的话。它还敲了敲自己身上的那个头骨，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威尔逊摸不着头脑，悄悄地撇了一眼盈蓝色光幕上的解析进度。只可惜才堪堪到20%，他目前还是没办法听懂食尸鬼在说些啥。
多亏了画家在这里充当着人体翻译。
“嗯，索斯先生，叽咕叽是在表示欢迎。”画家挠了挠头，“它愿意和您分享食物。”
“……”
威尔逊脸都绿了。
他瞪着食尸鬼身上的那块头骨，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地盯着他，食尸鬼那长满尖牙的大嘴流出来的口水都流淌到了骨头的上面。
“抱歉，我很感谢您的好意。”威尔逊努力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但是恕我接受不能。”
画家如实地反馈给了叽咕叽。
这只食尸鬼还咪咕地叫了两声，似乎有些不满，觉得眼前这个人不识货。
威尔逊的嘴角抽了抽。
“咳。”画家也能理解威尔逊的反应，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其实这是食尸鬼之中表示友好的意思，它们很乐意于分享自己找到的食物，通常会一起大快朵颐。”
不……这口味实在是太重了他受不了。
威尔逊欲哭无泪。
“不过最近食物越来越短缺了。”画家叹息一声，“它们的数量在增多，而附近的墓地都被刨完了。”
“那没有食物他们会去袭击人类吗？”威尔逊有些担心，“就像是你画上的那样。”
“哦，你不知道艺术作品并不等于现实吗？”画家露出来了一个莫名的神情，“它们为什么要去袭击人类？”
“啥？”
“新鲜的人类很难吃的。尤其是健康的人，它们更加青睐于腐烂的尸体，被微生物加工过的口感非常完美。”画家解释着说道。
“对于它们来说，新鲜的人味道大概率就像是臭掉的鱼。而一具陈年的尸体则是窖藏多年的美酒。”
“你会去袭击一坨烂掉的屎吗？”
“就算是食物特别短缺，也只会选择袭击人类，而且还是那种受伤的，不太健康的人类。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几个会吃，除非是饿极了。”
听着画家津津有味地讲述着食尸鬼的食谱之时，威尔逊脸上愈发扭曲了起来。
果然这些非人类的生物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他光是听描述就感觉到胃里一阵抽搐。
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画家在讲这些东西的时候还能这么有兴致。果然这家伙的身心都已经开始异变了。
看样子这家伙还很乐在其中。
虽然威尔逊不是很想打扰他的兴致，但是他真的听不下去了。
“好了。”威尔逊神色扭曲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我大概知道了，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说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嗯？”画家奇怪地看着威尔逊，“索斯先生你不是人类吧，应该也可以尝试一下食尸鬼的食谱……”
“我靠光合作用就行。”
威尔逊微笑着表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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