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同有心爱之人的缘故，唐蕙儿待楚摇光更加亲近了。
她常常带着楚摇光在茂陵城逛，给她介绍茂陵城的风光。
楚摇光被带的正事都没做多少，只记着哪家的酒楼好吃，哪家的歌舞坊舞男漂亮，哪家的寺庙灵验了。
当天晚上楚摇光去找了明芝。
她问：“卷宗看得如何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齐司库的卷宗写得很严谨，我专程找了仵作去看，也说是猝死无疑，”明芝边说边拿出几本厚实的账本，“这是桂夏郡近年出示来的账目，我不通算术，是找了信得过的人来查看的，基本无异常。”
明芝敲了敲账本，认真道：“我准备找人再核算几遍，我不信这账目能做得天衣无缝，肯定会有对不上的地方。”
楚摇光赞叹道：“大人的精气神，令我自叹弗如。”
明芝神色不变：“这本是我应为的。”
“我这几日被唐蕙儿所困，抽不开身，但你可以出去，我们的人手也可以出去，”楚摇光道，“无论是谁出去了，我可以借由唐蕙儿之口，告知郡丞郡守等人，你们仍在这宅院里。”
“是，”明芝点头，“既然卷宗和账目看不出什么东西，那我确实应该去其它地方看看。”
“对，无论是卷宗还是账本，都是她们给我们想让我们看到的，我们的眼睛不应该局限在这些地方。”楚摇光认同道。
明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楚摇光继续道：“我个人建议你派遣信得过的人出去，毕竟如今的茂陵城中，我们不知道谁能信任，也许都不可以信任，你出去，风险太高了。”
她自认为说得有理有据，孰料明芝坚定地摇了摇头。
楚摇光：“？”
“只有亲眼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明芝道，“而且，我吩咐的人，只会做我吩咐的事，她们的眼界有限，看不到也看不明白更多的事，还得我亲自来做。”
楚摇光总算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亲自指派一个中央的官吏来地方做事了。
原来这位大人是实干亲力亲为派啊！
“好，既然你要亲自出去，那我会为你遮掩的，”楚摇光无奈道，“一切小心为上。”
明芝颔首：“殿下且安心。”
当天下午，一辆采买货物的简陋马车驶出御史大夫下脚的宅院，往街上驶去。
暗中观察此宅院的眼睛不少，当即就有一拨人觉得有异跟了上去。
马车在热闹的街市上停下，几个小厮拎着篮子下了车。还有一道不起眼的身影趁着人多混入人群中，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另有一拨人接了命令大着胆子接近御史大夫的院子，院门紧闭，只在窗台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楚摇光走出院门，对着身侧的梅枝咕哝道：“也不知道那些账目有什么好看的，母亲竟还要闭门谢客仔细查看几遍。”
梅枝回头看了一眼在窗边伏案查看账本的身影，扯了扯嘴角：“大人也有大人的道理。”
下午唐蕙儿邀楚摇光去附近的佛寺吃素斋，楚摇光去了。
路上，唐蕙儿笑问道：“听闻你母亲闭门钻研账本，不知是真是假？”
楚摇光坦然道：“自是真的，我母亲做事向来勤勉尽责，我不及她。”
唐蕙儿目光微动，道：“我母亲亦是如此，一心扑在政务上，谁都不能叫她分心。”
楚摇光宽慰道：“这是好事，母亲的勤勉，才有我们今日的荣光。”
唐蕙儿点头：“我知道。”
此处的素斋味道虽淡，但颇有几分清甜滋味。
楚摇光用了不少。
两人又去各宫殿参拜佛像。
参拜完毕，相携下山。
一路上有很多的树，不过春寒料峭，树枝皆是光秃秃的。
“等到入夏了，此处的风景会更好。”唐蕙儿笑着道。
楚摇光认同地点点头，入了夏，树都绿了，景象确实会大不相同。
忽然，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儿大着胆子抱住了唐蕙儿的腿：“小姐！好心的小姐！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大概是见她们衣着华贵，才来行乞的。
楚摇光下意识去拽荷包。
下一刻，唐蕙儿却一脚踹开了那人：“滚开，穷酸鬼！”
楚摇光的动作一顿。
“知不知道本小姐的衣服值多少钱啊，十个你都赔不起！”唐蕙儿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乞丐被踢得抱着肚子呻/吟，不敢再接近两人。
楚摇光掐了掐掌心。
唐蕙儿回头，一眼便瞧见楚摇光拽荷包的动作，神情顿时一变：“怀珊，你不要管这种人，别被她们骗了。她们有钱，只是故意扮作穷酸相去撞贵人，遇到心善的贵人她们就发达了。”
楚摇光没说话，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尤在呻/吟的乞丐。
乞丐眼睛一亮，连忙抓住银子，捏在掌心，胡乱揉了揉肚子，一溜烟跑远了。
见此，唐蕙儿的眼神更加厌恶。
楚摇光没想到一向开朗大方的唐蕙儿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扯住唐蕙儿的手，怕她去找乞丐的麻烦，继续往前走：“好了，我们走吧。”
唐蕙儿没有挣开，嘟囔了一句：“你就是太心善了。”
“对我来说这点银子不值一提，但也许真能帮到一个人，何乐而不为呢。”楚摇光轻声道。
唐蕙儿摇头，不认同道：“这样的乞丐，大街上随处可见。你帮了她们，她们除了像臭虫一样活着，也做不出什么事业来，毫无价值。”
没想到唐蕙儿是这样的价值观。
楚摇光不经意地问：“茂陵城的乞丐很多吗？”
“茂陵城还不算多，其它地方的才叫多，比如丁县那边，我去过一次，穷得出奇，”唐蕙儿道，“所以我才一直带你在茂陵城游乐，其它地方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楚摇光默默记在心里，嘴上很甜蜜：“还是蕙儿待我好。”
唐蕙儿笑了：“那当然，要是带你去丁县那边，十个荷包的银子都不够送给乞丐的。”
楚摇光暗暗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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