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莺一走,沈沐雨便也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要不是沈幼莺那日送了莲蓬荷花过来,沈沐雨根本都想不到那日乌篷船上的人竟然就是她。
她不知道沈幼莺有没有认出她来,但是稳妥起见,她还是没有再私自出去,想着等人走了再说。谁知道沈幼莺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到了今日才走。
沈沐雨坐在马车上,摸了下平坦的小腹,有些无措地咬了下唇。
车夫驾着马车入了城,沈沐雨没有立刻去医馆,而是先寻了个茶楼要了间雅间,换上了冬青带出来的女使衣物,乔装改扮之后,才悄悄从茶楼侧门出去,进了就近的医馆。
为沈沐雨看诊的是个老大夫,见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也盘着妇人发髻。只以为是哪家的小妇人,把完脉之后恭喜道:“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是滑脉。恭喜夫人。”
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应验,沈沐雨喉咙一紧,心脏也怦怦直跳,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来:“多、多久了?”
老大夫又细细问了她月信多久没来,之后估算道:“约莫有两个多月,不足三月。”
沈沐雨游魂一般出了医馆,回了茶馆。
冬青担忧地看着她,声音都有些抖:“姑娘……这可怎么办?”
本朝也算是风气开放,女子和离再嫁者并不少,可未出阁的女子先有了身孕,却还是桩丑事。若是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沈沐雨心里也烦着,她其实也没有那么蠢,之前同陈王往来都是恪守男女大防,几乎没有越界的亲昵举动。但那日陈王邀她去听戏游湖,在画舫上她多喝了些梅子酒,不知道怎么就晕晕乎乎地和陈王生米煮成了熟饭。
事后醒来她懊悔又害怕,陈王哄了她许久,再三承诺会尽快提亲,她才放下心来。
这段时日,陈王待她也确实温柔体贴,各式名贵的布匹和头面首饰都往她跟前送,还说了因这些日子官家心情不愉,所以得避避风头。等过了这两三个月,官家气头过去了,他就立即来沈家提亲。
沈沐雨虽信他的话,但后来两人再行事,她也都叫陈王给她准备避子汤的。
但谁知道,就那么一回慌了手脚没及时喝,她竟然就怀上了。
其实月信一直不来时就她心底就有些猜测了,只是沈幼莺一直待在家里,她也不敢贸然请大夫,生生拖到了现在才确认。
“姑娘可要、可要去开些药……”
冬青见她沉默不语,支支吾吾出声道。
沈沐雨瞪她一眼:“那种虎狼之药,伤了身子影响子嗣怎么办!而且这可是陈王的子嗣……”她无意识摸着小腹,很快有了决定:“你去请陈王,叫陈王来这里见我——”
“不,不能在这里,这里不够隐蔽。还是樊楼吧。”
沈沐雨改口道:“还是之前的雅间。”
冬青闻言,只得去陈王府送信。沈沐雨在雅间里略坐了一会儿,等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出去,叫车夫去了樊楼。
*
听说沈幼莺回了京,谢清澜立刻遣了女使来传话,邀她去樊楼吃酒。
沈幼莺颠了一路,懒洋洋不想动。
但谢清澜显然熟知她的性情,又叫传话的女使准备了后话:“我们姑娘说,先前打马球王妃还欠着她一顿呢,叫王妃可不要赖账。”
沈幼莺:“……”
她认命地叫白螺给她重新梳妆更衣,对那女使道:“知道了,你去同你们姑娘说,我在樊楼等她,今日随她点,只要她不怕长肉,想吃多少都成。”
女使忍着笑福福身,匆匆回谢府去给自家姑娘传信了。
沈幼莺重新梳妆打扮之后,才又叫人备车往樊楼去。
谢清澜比她早到片刻,瞧见她便快步迎上来,嗔道:“你这一回娘家就住了大半月,生辰竟都见不着人。”
沈幼莺笑道:“你又没给我备生辰礼,我才不稀罕见你。”
谢清澜哼了一声:“你都这么说了,我便是准备了生辰礼,那也是不会给你的了,除非你今日将我哄开心了。”
“谢大姑娘想我怎么哄?”沈幼莺被她逗得止不住笑意:“将樊楼的招牌菜给你点上满满一桌够不够?”
谢清澜想笑又憋着,去捏她的腰:“我看你坏心眼多得很,自己这么瘦,却想把我喂胖了……”
沈幼莺被她捏的痒,躲开她的手和她说说笑笑进了樊楼。
两人都是樊楼的熟面孔,掌柜瞧见便客客气气地迎上来问好,叫相熟的女使将二人引去了二楼的雅间。
谢清澜前阵子很是伤春悲秋,如今也想开了些,便准备点一桌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还在路上就已经盘算好要吃什么了。
两人进了雅间,等着上菜的工夫,沈幼莺试探问她:“你如今瞧着倒是心情不错?”
贴身女使在外头守着,雅间里也没有外人,谢清澜也就不讲就那些规矩礼仪,撑着下巴摇头晃脑,满头珠翠叮叮当当:“你之前同我说的话,我后来细细想过了,觉得也有道理。”
“我这大好的年华,总不能在一颗不可能的树上吊死。”提起楚王时,她眉间有一闪而过的忧愁,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母亲后来又给我挑了几门亲事,我相看过了,有一个还不错,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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