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空气中寂静地甚至连呼吸声也不剩。
半晌儿，殷宁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才找回了知觉，她那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平静无澜的绯眸深处，掠过一丝闪烁。
是啊。
她和司衍都已经“亲密”接触过了。
所以司衍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应该感到惊讶才对。
而且，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从司衍提出将她带到这里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这位帝国第一世家公子对她起了兴趣。
如果好好利用的话，说不定会有助于她更快地达成目的。
可是，殷宁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司衍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那仿佛覆盖着皑皑霜雪的心脏，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少年优雅地从座椅上起身，扶着手杖朝她步步挨近。
在那松垮的睡袍之下，那精壮健硕的胸膛、完美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
殷宁定定地注视着司衍，看着他缓缓俯下了身，单膝半跪在了自己的轮椅边上，柔若煦风般的嗓音跟着向她涌来。
“的确有点突然，也不是很正式。”
微弱的曦光照映在少年这完美无瑕的精致轮廓上，为他镀上一层暗金柔光。
那双温透湛蓝的瞳眸，正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
“……被吓到了吗？”
闻言，殷宁那稍显呆滞的眸光恢复了正常，她微微一笑：
“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好像在意料之中。”
“那么，你会答应吗？”
少年那鸦羽般的眼睫轻轻垂下，将幽蓝瞳眸中的情愫尽数遮蔽，似乎对殷宁即将给出的答案感到紧张、不确定。
沉默了几秒后，殷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牵起了唇角，她慵懒地用单手支着下颚，轻笑着打趣：
“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会连夜将我丢出去吗？”
听了这话，司衍浅浅地弯了弯唇，跟着开玩笑道：
“那样的话，你的二叔第二天一早就会杀过来找我算账吧。”
殷宁眸光渐暗，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轮椅扶手，力度很轻，几乎听不到丝毫声音，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短暂的思考过后，她轻轻地叹息起来：
“如果你稍稍调查一下，就应该知道，在殷家，我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大小姐。在我的父亲、继母、弟弟出事之前，我甚至在殷家连个姓名都没有。”
“虽然我继承了殷家的财产、殷氏的股份，可我在家族那些长辈们那里，说不上半句话。”
“更关键的是，我的双腿……”
温软的嗓音在这里戛然而止，殷宁顿了顿，换了个更直白、更简明的说辞。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和我缔结了婚约，也很难通过我得到殷氏，我现在手上虽然有23%的股份，是殷氏的大股东，但是单凭这些，你还不足以完全得到殷氏吧……”
殷宁从一开始就觉得，司衍接近她，是想要通过她得到殷氏。
现在是殷氏最乱的时候，殷沉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暂时没有时间来管她。
如果司衍趁着这个时候对殷家出手，加上他背后有皇室的扶持，也不是没有将殷氏拿下的可能。
然而，听到殷宁这么说，眼前这堪比神只般的少年却浅浅地扬了下唇角。
他轻轻地覆住了殷宁正叩击着轮椅扶手的手指。
接着将她那莹白纤细的手指贴到了自己的唇边，羽翼般的眼睫轻轻一颤，虔诚而温柔地落下一吻。
“我想要的，不是殷家。”
少年这清淡如风的嗓音穿透了稀薄的空气，似乎掺杂着点点被误解后的无奈。
他那纤长的眼睫缓缓掀开，幽暗深邃的蓝眸中稍纵即逝的觊觎和野心，被极好的隐匿深藏着。
不过，他觊觎的、想要的，却不是殷氏。
接着，殷宁听到了一句让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住的话。
“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它当做聘礼献给你。”
司衍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得到殷氏对他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一样。
他唇边的笑容绽放得温柔无害、摄人心魄，可殷宁却隐隐感觉到一种致命的危险。
其实殷宁从未小看过司衍，毕竟司衍亲手将司家推到了第一世家的位置上。
他的心思，绝不会简单。
他对人的亲和温柔，一定都有相应的代价。
似乎是被这句话触动到了，殷宁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还是不确定地发出了疑问：
“你……是认真的吗？虽然殷氏现在的确经历了不小的波动，但是殷家毕竟是第一财阀，十几代人的积累，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扳倒。”
“嗯，的确不简单。”
浅浅地一应后，司衍将殷宁这冰凉的手指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那双勾魂摄魄的湛蓝瞳眸似乎敛着无尽深意，欲言又止，欲盖弥彰。
他接着缓缓地启唇，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这样的聘礼才足够证明我对你的真心，不是吗？”
这温雅纯澈的嗓音悦耳动听，在寂静的夜晚轻轻敲击着心灵，似有让人沉溺于他的温柔中的魔力。
这下，殷宁算是确定了，司衍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
她不相信司衍会无缘无故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如果单单是一见钟情，那也太扯了。
就算一见钟情的是脸，可寻常人看到她双腿残疾、坐着轮椅后，都会望而退却、唏嘘感慨。
接着，未等殷宁做出任何回应，她就听到耳边再度传来了那清浅温润的嗓音：
“但是宁宁，我想要的……”
“是真的婚约关系。”
“无论是你的人，还是……”
说到这里，司衍悄然停了下来，剩下的话，都无一遗漏地展现在了他那极致妖惑的蓝眸中。
闻言，殷宁缓缓地抬眸，将目光重新朝他递去，她那双之前才沾染过鲜血的双手，就这样贴在了少年的脸上。
好温暖……
这是殷宁心中唯一涌出的想法。
就算知道这样的温暖只是短暂的、虚假的，她也还是产生了微微的动容。
“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应该都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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