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被堵在墙角，方才清冷傲然的何嘉双眼通红，极用力挤出声音：“她在哪？”
“夫人在问谁？”苏竹直起身，无辜道。
何嘉：“别装，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别动她！”
苏竹：“你不知道？我以为你该知道的。”
何嘉：“闭嘴！”她用力扣住苏竹的手腕，眼中的凶狠像要把她撕碎，“少卖关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一个司农寺梁家不够废的，你小心说话。”
“京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无权无势的民女，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你还不够格让我亲自出手。”
苏竹笑着将手压在何嘉的颈动脉上，“夫人，觉得我是哪边的？”
“觉得我是谁的人呢？”
“夫人，不要用我在意的人威胁我。”
“大家都不是白痴，敞开了说亮话，这样猜来猜去没意思。”
“我暗示的这么明显，夫人肯定也明白了，不如摊开直说。”
两人目光对上同时放手，苏竹挑眉满目从容。
何嘉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终是在这一副似真似假的表情中败下阵来，语气轻嘲：“大言不惭地说坦诚相待，游刃有余的话术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女子能说出的。”
苏竹仍旧不恼，“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做交换不是更公平吗？”
“看看我的价值能不能让你听进去我的话。”
“夫人不喜欢脱离你掌控的东西，我同样不喜欢把决定权交给别人。”
何嘉也没料到这个原本畏畏缩缩的女孩子如此难缠，她心急如焚，一把拽起她按在椅子上，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谈！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若你手里筹码无足轻重，你要付出代价。”
苏竹：“你问吧，我不会隐瞒，但希望我问的时候，你也能如实回答。”
何嘉：“你，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苏竹：“夫人，是真诚。”
“好，好，你可真有意思。”何嘉怒极反笑：“让我先看看你的真诚。”
何嘉：“她现在在哪？”
苏竹：“死了，七年前……”
何嘉：“不可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竹：“我没必要在这事上骗你，我也不会拿曲姐姐开玩笑。”
何嘉：“她……是怎么死的？”
苏竹：“信了一个不该信的，落在一群无耻的人手里，被强迫怀孕，被下雄黄不足月难产而死，胎衣被生剥，尸体差点儿拿去换钱，死不瞑目。”
何嘉忽觉眼前一黑，脑子里一阵轰鸣，“是谁，你说啊！”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或者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苏竹扶住她，反客为主。
“夫人，你是哪边的？”
“对曲悦你知道多少？”
“你多年又在谋划些什么？”
苏竹的声音放得很轻，“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才是一路人。”
原着中，曲悦的死是青葙悲剧开始的序幕，但有人拼死拉吴昊去死，只是那时大势已去，何嘉惊醒得太晚，放下了一切去搏，已毫无还手之力，成了彻头彻尾的悲剧。
没错，何嘉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错误，作为受益者无时无刻不活在煎熬中，她想带着这个错误跟酿成错误的何家同归于尽，却发现自己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去救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
何嘉呆坐在椅上，攥着的衣角被揉成一团，她突然被击溃，闭声大哭，“还是来不及……晚了这么多。”
“她该恨我的。”
“如果我能再早些，是我没用，劳心费力谋划多年也只做到了脱离那个囚笼，我救不了任何人，还不如早早去死。”
苏竹：“夫人，你还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对，是谁？我什么都查不到，只知道她被送离了京城，我以为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会好好活着。”
苏竹面对她的情绪崩溃，仍旧冷静，“夫人，事到如今你还想隐藏？”
“我说的再明白些，我不管京城里的明争暗斗，我的目的只有给曲悦报仇。”
“夫人，不妨坦诚些。”
她可不信一个小心谨慎谋划多年的人会不去怀疑拿着曲悦的玉坠上门认亲男人，何嘉再怎么被束手束脚，查吴昊的过往还是易如反掌。
“你知道是谁害了她，也知道她已经遭遇不测，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或者说是什么阻碍你更进一步？”
“我会帮你解决。”
何嘉胸口剧烈起伏，咬紧牙关，“你……到底是谁！”
“为曲悦报仇的人。”苏竹定定道，“夫人，于我而言，这合作不是非谈不可。我还是希望能把话说明白些。”
“好了，我说！”何嘉眼眶发酸，抑制不住地颤抖，“是吴昊，但是我杀不了他，父王的计划里吴昊是重要的替死鬼，我不想满盘皆输。”
“夫人，你做得没错。”苏竹起身在她身前站定，“你只是为了一个长远目的，放下了短期目标。”
何嘉：“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苏竹：“夫人，没关系的，平西王也是要死的。”
何嘉：“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疯子。”
“不过，我喜欢。”
“我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救下她，在这荒唐的阴谋中她伤得最深。她换了命格给我，终于遇到了正常的父母，我想……这样也挺好，她只会是曲悦，永远幸福，与何家无关了。
“可父王不但要利用她，还想彻底毁掉她，毁掉了她已经得到的，我可望不可及的幸福，让她离京，这样还不够……”
“他要妹妹的命，还留下了那个杀了她的畜生。”
“他们毁了她，我也废了，拖着他们一起死也值了。”
“我是获利者，也是父王的牺牲妹妹打磨的棋子，你能想到他的目的吗？”
苏竹默了默，答道：“让你入宫，然后生下皇子，他拥立那个孩子，再乱世称王。”
何嘉忽然大笑，分不清脸上的泪是因为什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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