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沈燃下意识唤出了声，前一刻似乎还能勉强抑制住的情绪瞬间奔涌，酸胀的眼眶刹那间红得吓人，便再也克制不住落下的泪水。
温热的泪水滑落，沈燃却被激得陡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我就是随便逛逛，正好走到这里来了，不是想打扰你工作……”
“笨蛋。”柳疏忍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走吧，先吃点东西，嗯，有点想吃烧烤了。”
沈燃怔怔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出了门才像是陡然回过神来：“前辈是不是……早就来了啊？”
“可不是嘛。”柳疏笑乜了他一眼，“然后就看见一个小朋友游魂儿似的在门口守着，吓得都不敢过去了。”
“前辈就逗我玩呢吧。”沈燃撇了撇嘴，手却很诚实地攥住了柳疏的手，“想吃烧烤了是吗，那我们出去吃，还是回家我给你准备？”
“烧烤你也行啊？”柳疏一挑眉，“以前都不知道。”
“也不难，就是要准备下食材……啧，算了，弄完太晚了，你明天还有工作呢，还是出去吃吧。”沈燃想了想，摇头打消了念头。
柳疏笑了下，领着他上车：“那就回去点外卖，折中一下就好了。”
“哦，对哦，还可以点外卖。”沈燃恍然想起这茬，“那前辈的意思是，愿意跟我回去吗？”
“回酒店吃，明天还有拍摄呢，跑来跑去的多麻烦。”柳疏没去看沈燃的神情，却也大概猜得到。
小朋友这会儿怕是大起大落了好几遭吧。
也该，虽说还算是知错能改，不过动不动搞囚禁这遭还是该让他吃点教训的，哪能那么快原谅他。
沈燃也自知还不怎么讨人待见，应了一声，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默默低下头。
其实他那里离剧组也不远，他这阵子又没什么事，明天还可以送柳疏来剧组……只是这话他没敢说出口，柳疏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也没必要说出来自取其辱。
“前辈现在是带我去你住的酒店吗？”纠结了半天，沈燃才小声问出这样无足轻重的一句。
“不然呢？”柳疏看着面前的路，依旧没有回顾，“你不情愿的话我也可以现在放你下车。”
“没有没有，我还没去过前辈住的酒店呢，之前听刘导说前辈每次在这边拍摄都住那里，还一直说想去看看……咳。”沈燃说着说着发现似乎有些说漏嘴了，干咳一声，止了话头。
“刘导啊……”柳疏拖长了声音，感叹道，“怪不得有些人出入我们剧组和休息室如入无人之境呢。”
刘导是这部戏的副导演，主要负责的就是现场事务这方面，打通了他的关系，不说拿剧组当后花园逛，来去自如至少是没问题的。
“我没打扰他们的，就是想给前辈送点吃的，这不是怕你太忙了顾不上吃饭嘛。”沈燃挠了挠头，试图亡羊补牢。
这人是个工作狂，从前就出过连续工作几日没好好休息，昏倒在剧组的新闻，他那时看着只觉得夸张，如今想来却觉得后怕。
柳疏轻轻点了点头：“嗯。”
见他反应冷淡，沈燃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没放在心上，也没敢再辩解什么。
只是说起这个，倒让他想起另一事来。
“前辈看到我送你的饼干了吗？”沈燃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柳疏眼睫轻颤，沉默一瞬，淡淡瞥他一眼：“嗯，看到了。”
“那……”对方冷淡的态度让沈燃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儿勇气险些又整个灰飞烟灭，偏偏不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他又实在是不死心，“所以前辈是，扔了吗？”
柳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莫名有些不舒服起来。
他还记得沈燃从前的模样，大胆又张扬，大约想来，也不过才是几个月之前的事罢了。
他是嫌沈燃平日做事太不知轻重，为人处世不够成熟，却也不想真将他变成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性子。
或者说，他只是想让沈燃“长大”些，并不是想真正改变他什么。
柳疏想着，车便已到达目的地了。
沈燃还没等到柳疏的回答，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亦步亦趋地跟在柳疏身后，却又不敢开口追问或是催促，只微微抿着唇。
这幅模样落入柳疏眼中，越发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可怜。
算了，垃圾桶里那玻璃罐子应该是已经被沈燃看到了，给了这么多打击，也该喂颗糖了。
“没扔，还在我休息室的抽屉里呢。”
真是的，可惜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么像的玻璃罐子了。
沈燃一直盼着他的答复，一听这话，自然立马就反应过来柳疏话中的意思，眸子倏然就亮了起来。
他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非要多嘴问上这么一句，也不过是实在不死心而已。
哪能想到，竟然真的还有惊喜。
“前辈没扔啊！”沈燃脸上的笑意近乎全然无法掩藏，也或许，他觉得在柳疏面前已经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了。
他的在意和爱意早已一览无遗，所有喜怒哀乐都能轻易被对方牵动，这一点不仅是他自己，柳疏大约也已经是心知肚明。
“做得挺好吃的，扔了干嘛，浪费食物。”柳疏看到沈燃蓦地明快起来的神情，心头也松快了几分，却只是矜持地勾了勾唇。
一副傲娇而不自知的模样。
沈燃笑得几乎要看不见眼睛，也不怕柳疏嫌他太烦太黏人了，不管不顾地凑上去：“嘿嘿，我就知道，前辈哪有那么冷酷无情。”
柳疏几乎想骂他一句笨蛋，虽然他确实没把沈燃送的曲奇扔掉，但垃圾桶里相似的玻璃罐子是沈燃实打实看到的，他说没扔却只是一句话而已，没凭没据的，指不定就是哄他高兴的随口胡诌，他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网上说的那些“恋爱脑都是傻子”，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一直到进了房门，沈燃脸上的笑容都没消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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