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也不那么容易,如果本公子没答应。”南宫成瑜喃喃道,剑如惊鸿,身如游龙,绕那巨大狌狌王翻飞一圈。
一圈剑光掠过,狌狌王凄厉狂吼,四肢齐齐断裂,残躯轰然扑倒在地。地面血流成河,蒙蒙细雨淋之不去。
南宫成瑜翩然飞起,足尖轻点马车顶,随风飘摇,当真有神仙之姿,淡淡说道:“司徒天工,你既诚心助我,我便送你一场造化,扶你真正登顶这俗世江湖。这畜生我交于你处置,硝制其毛皮作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自此立于不败之地。狌狌擅走,你日啖其肉,一月后轻功可提升三成有余,自此世俗江湖任你纵横来去,再无人可挡。另外,只要明日难民抵达万石粮仓,无论事成与否,我必助你修元归真。”
马车踏踏远去,一语缥缈传来:“你可要记得,我既能送你造化,便也能收回,天工兄切莫自误。”
树丛隐蔽处,上官啸天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轻声道:“这家伙,除了耍帅以外,修为似乎也精进了不少。幕后指使的和明面牵头的,老子现在都已知道。这消息应该值个好价钱,嗯,老子要当丐帮二袋弟子。”
易无咎白了这自言自语的小叫花一眼,道:“乞丐头子而已,很了不起吗?”
上官啸天翻了个白眼,道:“确实了不起。”
易无咎在边陲山野长大,自然不知丐帮遍布鸿渐大陆每个光明和黑暗的角落,便如人体的末梢神经和毛细血管。只要丐帮愿意,鸿渐大陆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个最天然、最庞大的情报系统,哪怕只是掌握其无比复杂盘根错节中的极微小一部分,其价值和意义也是无可估量。
其实,易无咎就算知道丐帮的力量,也不会有太多心理波动。丐帮的情报系统再庞大,能抵得过全世界无数蚂蚁和白蚁组成、堪称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么?
司徒天工面无表情,探手腰间抽出一柄细长软刀,刀背如纸,刃如蝉翼,双手轻轻一掰,刀身弯曲成圆,刀尖触及刀柄。骨节粗大的右手握住刀柄,轻轻一抖,刀尖颤动,嗡鸣作响,司徒天工踩着粘稠腥血走向那瞳孔比人还大的狌狌王。
离狌狌王巨大头颅尚有两丈时,司徒天工忽然挥洒出一片刀光,那已断一臂的小狌狌被劈作两半,血雨洒落。
徐步走近,人比头颅还小。狌狌王鼻间粗重气息呼出,腥臭扑鼻。司徒天工发梢狂乱如玄蛇飞舞,挥刀劈斩,狌狌王皮肉下陷再弹起,竟然毫发无伤。
司徒天工啧啧奇道:“果然刀枪不入。”
他转头向那些幸存汉子们喝道:“五十步外布防,此地为禁区,擅入者死。天贵,你速往营田郡,请全城最好的皮匠赶来此处,就地剥皮硝制。我要这整张狌狌王皮缩水成一人大小,整副毛皮不见裁剪缝制痕迹。其他人等速返队伍,督促难民加快行程,明日日暮时分务必赶到荷花镇万石粮库,干他娘的抢粮分粮勾当去。”
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汉子们各个虚脱无力,纷纷从血河之中爬起身,恋恋不舍抬头望着那青光隐隐的灵草和草丛中闪耀的黄金。
司徒天工冷笑道:“兄弟们,那些东西我们就算有命拿,也没命花,还不如抢粮食来得实在。各位切莫耽误,快去吧。”众人点头,强撑着相互搀扶而去。都被打成这样还不消停,也真难为这群绿林好汉了。
“戏越来越好看了。”上官啸天轻轻抚掌笑道。“走,我们去荷花镇。”
九天碧落滔滔万里,支流无数。百川竞相交汇,终成一条潮平两岸阔的浩荡大江。无数支流中,便以香水流域是一条最大支流。
香水流域流经数千里,途经荷花镇时芙蕖亭亭,菡萏成花,一年四季荷花不重样,莲叶不萎凋,蔚为晨州境内一大奇观。
若夏时节,雨季虽盛,也是遮掩不住荷江秀色。放眼望去,蕊金光而绝色,藕冰拆而玉清,载红莲以吐秀吐,披绛华以舒英。层层叠叠的青碧叶子中,粉白荷花点点绽放,密如夏夜繁星。
采莲姑娘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裹住了婀娜多姿的窈窕身段,款款坐于莲舟,素手划过碧水,檀口轻启莲歌。这渺茫动听的歌声,便如江风送来的缕缕荷花清香。
香水及其支流罗拓江在招瑶之山下交汇,波浪激荡,浩浩汤汤,以招瑶之山为支点,成射线状生成下游一处广阔河床。
千百年前,十万农夫迁徙而来,荷锄挑担围湖造田,筑就东西两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堤,如巨龙吞江,将滚滚江水拦于堤外,裸露出平整广阔的肥沃土地,藉此开垦出闻名遐迩的“晨州粮仓”,修建了具有军事战略价值的万石粮库。
帝国皇帝更是御笔亲批,设置了节制这万顷良田,权势地位不下于营田郡下辖各县,素有“芙蓉国度”美誉的荷花镇。
登临招瑶之山,便见一条大河如玉带缠腰,绕山体几度盘旋,奔流而下。江水与堤等平,浩荡东去,两岸荷莲盛放,滚滚流向九天碧落。香水一侧,山体余脉未尽之处,隐约可见一座小镇。
君到香水见,人家尽枕河。古镇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说的便是这营田郡的荷花小镇风情。
蒙蒙细雨下的东南小镇,本该温婉多情如闺中女子,头笼薄纱,轻着罗衣,撩拨无数游子的归心。只是此刻,繁密树丛中迎风雨招展了几面旌旗,不时有刀枪耀出灿灿精光。
这温婉可人的荷花小镇,于是平添了几许杀伐之气。
荷花镇以长堤为必经官道,堤上镇口倚招瑶之山余脉地势,拓成一方巨大平台,上建一座了望哨楼。
三千甲士夙夜施工,挖出九道深阔皆有丈许的壕沟,又以哨楼为基点搭建了一圈军事掩体,枕戈待旦,严阵以待汹涌而来的灾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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