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些金子，曹吉祥的眼睛都在冒绿光。他赶紧喝了一口酒，压压惊，“徐先生这次准备换多少粮食啊？”
“这次太师大人准备了三百匹马。”
“这数量不免有些太多了吧？”
“这点小事，还不是曹公公一句话的事嘛。”
“可是这边市上的粮食加起来也就四五千石，这三百匹马可是能换一万多石粮食啊。”
“粮食都是小事，其实草原上已经春暖花开，牧民们早都已经恢复了生产。”
“那徐先生是想换什么东西呢？”
“曹公公，您知道草原上最缺的就是铁，这次太师大人除了粮食，还想换一些铁器。”
“这铁器，可不好办啊。”
“那就得劳烦一下曹公公了，您可是大同的镇守，明军的仓库还不是你说了算，如果公公能给太师大人准备几十副铠甲，那太师必有重谢啊。”
“不行不行，这私卖铠甲可是要杀头的呀。”
“曹公公不让别人知道，不就是了。”
曹吉祥摇了摇头，“这大同的总兵朱冕可是一个冥顽不化的人。徐先生想这次拿走铠甲，我看难啊。”
“太师说了，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曹公公准备一百两金子。所以曹公公也不用着急，铠甲的事，咱们日后再商量。公公只需先给我四千石粮食即可，剩余的盔甲，我在这里等您的消息。”
曹吉祥的脑子里一直算计着这笔买卖能拿多少回扣，其实要拿盔甲，也不是拿不到，只是他要冒更大的风险而已，但是转念一想，那黄灿灿的金子，可是太诱人了。没胆量，哪来的产量！曹吉祥心一横，对徐锟说道：
“这事我先考虑考虑，不过我最多只能帮徐先生弄五十副铠甲。”
“谢曹公公，徐某静候佳音。”
回到大同府邸之后，曹吉祥立刻把曹钦叫到身边，“这个徐锟，果然不是为了换粮食。”
“那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铠甲，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父亲这有何难处啊？”
“这说有多困难也不见得，但是跟铠甲扯上关系，可就不是小事了。”
“我同云川卫的指挥使关系好，要不咱们从他的仓库里拿。”
“傻儿子，这种事，怎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跟云川卫指挥使关系好，不代表他就会上咱们这条船。要知道咱们才来多久，这朱冕在大同经营十年了。你知道他的这些手下，跟咱们是逢场作戏还是什么啊。”
“那咱们哪有盔甲啊？”
“你组建的护卫有多少副甲？”
“加上我一共才不到二十副甲。”
“我明日将土城的明军守卫撤去，然后任命你来维护边市的安全。到时候你就多多招募些鞑官，我再从大同调拨铠甲。”
“父亲果然英明。”
“小子，学着点。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决不能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你看当年的大同镇守郭敬，与王公公多好的关系，皇上查出来他走私军火，说杀就杀了。”
“儿子明白了。”
第二天，曹吉祥来到了钱钦的府上，一进院子，就看见钱巡抚躺在一个马札上听戏。这是钱钦刚从京城里请来的杂剧表演团。曹吉祥没有打扰钱钦，而是站在院子里等待。一个侍从赶紧走上前去，给钱钦耳语了几句。
钱钦一回头，看见曹公公正站在那等待，一下子惊慌的从马札上就坐了起来，嘴里喊着“失礼了，失礼了。”迎着曹吉祥走了上来。
曹吉祥赶紧给钱钦抱拳行礼，嘴里说着：“真不好意思，打扰国舅爷听戏了。”
“曹公公，有什么要事吗？还让您亲自上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和您商量一下，这边市土城的护卫。”
“护卫？这边市土城还有护卫吗？”
“国舅爷看来还不知道，这土城是专门用来和蒙古人贸易的，当然要设置守卫啦。”
“哦~原来这样啊，我还不知道呢。曹公公您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难道是关于这些护卫的吗？”
“是这样，土城的守卫都是大同的明军。每个月都派四百人轮番值守土城。在下认为这样频繁的调动，不利于边军的操练。所以在下认为，应该在土城专门招募一支民兵部队。只用维护平常的治安即可。”
“哦~原来是这样，曹公公您看，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些兵该怎么调动。我看就劳烦曹公公您了，您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
“毕竟您是大同巡抚，这种事情，我当然要给国舅爷商量商量嘛。”
“没事，没事。都听曹公公您的。”
曹吉祥也就是跟钱钦敷衍一下，见这白白的小胖子也没什么意见，那就好办了。曹吉祥随即下令，土城的明军撤回大同。封自己的义子曹钦为土城民兵统领，曹钦手下一百多蒙古人打手，转身就从黑社会变成国家公务员了。
有了这层关系，曹钦一下子把手下的民兵扩大到了三百多人，曹吉祥名正言顺的从大同的仓库中调走了一百多副铠甲。明说是要提高这些民兵的战斗力，暗地里有五十副铠甲就送到了徐锟的停在旅店的大车上。
这一切都被钱钦看在眼里，当时曹吉祥一离开自己的院子，钱钦就派人跟了上去。而且在边市的土城里，到处都是钱钦的眼线。早上从大同仓库调走的铠甲，夜里就送到了客栈的大车上。
第二天一早，大同的城门一开，钱钦就收到了消息。钱钦戏谑一笑，“看来我猜的没错，这曹吉祥果然在给瓦剌走私盔甲。”随即，钱钦拿出一小溜纸，把情报写在纸上，卷好，塞进一个比筷子还细的竹筒里，交给身边一个部下。
“现在就送回京城去，路上注意安全。”
“遵命。”
中午，一辆刚刚卸完货的马车离开了大同城，车上坐着的一群工人，其中就有钱钦的部下。自从钱钦到了大同，朱祁镇几乎就等于在看曹公公“直播”。在曹吉祥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钱钦觉得有必要的，都会立刻禀报皇上。
朱祁镇远在京师，对曹吉祥的了解，甚至比朱冕、石亨这些一直驻扎在大同的将领还清楚。看着曹吉祥一步步的沦陷，朱祁镇心中慢慢的有了一些底。希望曹公公会按照既定的目标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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