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的转换，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墨北珩却明显地看出，她的情绪变化，从方才发自真心的好笑，到后来的神色冷漠，也不过是两息的时间。
他抿了抿唇，视线往下移，在看到她手中的熟悉折子时，神色一僵。
那是~章山写的折子？
绾绾看到这个，不会气他擅自叫章山记录追踪她的日常吧？
她会生气吗？
方才看着，好像不是生气，她似是被折子上的某些东西吸引，这才笑出了声？那情绪的突然转变，又是为的什么？那上边，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墨北珩仔细地想了想，仍是疑惑。
不过，他知道，不能直接问。
是以，他装作没注意她在看什么，一脸柔和地笑着问道：“绾绾，你在看什么，方才笑的这样开心？”
谢绾绾翻页的动作一顿。
她清凌凌地转头，眯着眼看了墨北珩一会儿，并不开口。
墨北珩抱着卷宗的手紧了紧，眼神飘忽，不敢与谢绾绾直视，声音微颤：“怎，怎么啦，这样看我？”
谢绾绾抿了抿唇，扬了扬手中的折子：“章山，挺适合去写话本的。”
这样绘声绘色，还带着自己个人情绪和理解的日常，谢绾绾看着，反而没这么反感。
相反，她似乎能理解章山的用意，也能理解……墨北珩的用意。
墨北珩面色讪讪，有些不太自在，也听不太懂她话里的情绪，更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夸章山写的好吗？
她不生气他安排章山追踪她的日常动静？
那以后~
“以后，想知道我的什么事，让章山直接去问春莹便是，就别这样了。”
虽然不反感，但不代表她喜欢被人时时窥探着，这种感觉，太危险了，长此以往，她以后会很容易丧失对危险的判断和预警。
这不是好事。
“好。”
墨北珩敛了眸，眼底黯然。
她不知道，在他重生以来，他终日失眠，便是点了安神香，效果也不太好。
后边因为和离，因着费心思处理那些他前世从未涉足过的事，他的情绪越发紧绷，夜里睡得更不安稳，基本上一夜里，总要醒上好几回。
直到某一日的夜里，他拿着章山写的这些折子，许是长期失眠，让他精神头不太好。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一整夜的安稳，让他整个人精神抖擞，面色都好了不少。
他隐约猜着是这些折子的原因，便将折子都拿到了屋里，反反复复地看，果然，夜里睡得好了许多。
许是折子上的内容，让他看到了她的自在，也感觉到了内心里的平静吧。
她手中的这一份，其实他只看了开头那一句，便再也顾不上什么，赶紧去揪着章山问事了，后边的内容，他还没来得及看。
如今，绾绾不让记录~
那他以后便只能看以前的那些了吗？
谢绾绾眼看着他的情绪似有些低落，浑身就像是被一股浓郁的寂寥裹挟着。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似，微微紧了紧。
迟疑了会儿，她神色别扭地多加了一句：“你也可以直接问我。”
“……问什么？”墨北珩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谢绾绾也没回答，而是垂着眸，继续往下翻页，打算将后面的两页都看完。
她相信，墨北珩不会阻止她往下看，也不敢阻止她往下看。
所以，她看的大大方方，十分坦然。
墨北珩抓耳挠心地思索着谢绾绾那句话的意思，好半晌，终于将她的话全部串了起来。
绾绾前边说，他若是想知道她什么，可以让章山问春莹，后来又说，他也可以直接问她，所以，绾绾是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吗？
她不生气自己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反而愿意让他走近她？
那以后，他可以时常去找她了是吗？
想到这儿，他漆黑的双眸，越发的明亮，就像静夜的天空里的绚烂烟火，在他心里滋滋地燃着，照亮了整片黑沉沉的天。
他不由地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绾绾~”
墨北珩试探着喊了一声，语气带着些缠绵婉转，眼底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期盼。
“嗯？”
谢绾绾头也没抬。
“绾绾~”墨北珩又喊。
“嗯？何事？”
谢绾绾抬眸看他，在他的灿眸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他不断上扬的弧角，突然就有些明白，墨北珩喊她的意思。
“绾绾，绾绾~”墨北珩越发喊得高兴。
谢绾绾忙垂下头，装作继续看折子，却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不想应他，脸却渐渐地发了热：“别喊了，吵死了。”
墨北珩终于闭了嘴，但往上勾的弧度却越发张扬，看她的眼神，彷佛能溺死人一般，谢绾绾感觉到他那道炙热的视线，如坐针毡，只想赶紧离开。
但她也明白，眼下还有事，不是离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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