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薇稍加犹豫后便点了头。
成王妃唇畔的笑意顿时浓了几分。
“你倒是实诚。”
她想，林薇之所以能得洛枫欢喜，便是因为她心性纯净。
毕竟，身为王府世子的洛枫尚未懂事便活在了阴谋诡计中。
林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成王妃收了笑，微微垂眸道：“本王妃帮的不是你。”
她帮的是洛枫，亦是她自己。
若这成王府真的彻底成了柳家人的天下，她同阿姗可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这王妃之位算得上是从柳絮手中抢来的。
要不是她被太后指给成王做继室，老王妃便逼着成王扶柳絮上位了。
林薇同成王妃对视许久，才淡淡道：“妾身明白了。”
说罢，她又粲然一笑：“您倒是同老王妃和柳侧妃完全不同。”
某种意义上来讲，成王妃也很坦诚。
成王妃但笑不语，微垂的眸中浮上了几分忧愁。
只盼着世子能看在她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照拂上，待阿姗好一些。
……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成王妃真是位慈母。”刚回映月阁，乔嬷嬷便低声感慨道。
成王妃前些年收敛了她国公府嫡女的傲气，同老王妃她们虚与委蛇是为了康乐郡主，此番锋芒毕露亦是为了康乐郡主。
只有让世子承了她的情，才能让康乐郡主在未来多一份保证。
林薇的眸光黯了黯，清丽的脸上浮上了几分羡慕。
她母亲要是没有早亡，是否也会像成王妃这般为她谋算？
红绵轻咳一声，乔嬷嬷立即察觉到自己无意间所言刺痛了自家主子。
她赶忙赔罪：“奴婢该死！”
林薇敛目，轻声道：“没事。”
似是怕乔嬷嬷多心，继续自责，她便又笑着说：“我没那么脆弱，我只是有些羡慕康乐郡主。”
有母亲护着的孩子就是好。
见她目光澄明，面色清朗，并无伤心郁闷之情，乔嬷嬷提着的心才放回去。
“夫人也很疼您的。”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嗯？”林薇满怀期待地望着乔嬷嬷。
她不到三岁便被她母亲送到了祖母房中养着，所以，她对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
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温柔娴雅的病弱美人。
“夫人生得貌美，性情柔顺，雍容娴雅，就像是……”乔嬷嬷皱眉，仔细想了想说：“就像是咱们刚入府时瞧见的成王妃一样。”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夫人的身子不好，时常生病。”
林薇的眸子亮了亮，原来，她没有记错。
她母亲果真是个温柔娴雅的病美人。
见林薇依旧兴致勃勃，乔嬷嬷便继续说：“夫人疼极了您，若非她无力将您护好，她也不会狠下心将您送到老夫人那。”
“无力护我？”林薇从乔嬷嬷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莫非，她母亲不是因为身子弱，没有精力养孩子才将她送走的？
乔嬷嬷面色一变，赶忙认错：“是奴婢一时嘴快说错了！还请主子不要多想！”
若是从前，林薇说不准会信了乔嬷嬷的话，不再追问。
可自打她认清表面祥和的成王府实则暗流涌动后，她便多了几分心思。
她沉声道：“你若是不想说实话，便回林府吧。”
她不需要一个妄图欺瞒她的陪嫁嬷嬷。
见她目光坚定，是动了真格，乔嬷嬷悔得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但话已出口，任凭她如何后悔也没了用。
她只能想办法补救。
林薇一直定定地望着乔嬷嬷，见乔嬷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便冷声道：“还想扯谎？嗯？”
乔嬷嬷面色微僵，随后便赔笑道：“小姐言重了！老奴岂敢骗您？”
林薇并不回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许久，乔嬷嬷才斟酌道：“其实……其实夫人并不得大人宠爱，在武姨娘入门之后，她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
为了不让您小小年纪便目睹头她同武姨娘争风吃醋，便将您托付给了老夫人。”
林薇的眸光闪了闪。
“夫人很疼您的！”乔嬷嬷急忙道。
生怕林薇误会那位红颜薄命的娴雅美人。
林薇颔首，随后便快步往药房走去。
“小姐……小姐此刻心里怕是很难受。”红香压低了声音道。
自从到了青云山跟随太夫人学医，她家小姐便会在心情烦闷或难过时一头扎进药房摆弄草药。
红绵的眸中也满是担忧和心疼。
“我们去药房外面等着小姐吧。”
她家小姐此刻应该是不想被打扰的。
乔嬷嬷和碧荷等人齐齐颔首。
林薇呆愣愣地盯着手中的人参，半晌不曾有所动作。
她来药房本是想像从前那般通过整理药草来消化情绪，可不知怎的，乔嬷嬷那句“若非她无力将您护好，她也不会狠心将您送到老夫人那”。
到底是怎样恶劣的处境才会让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
她母亲的病，到底是天生身子弱，还是旁的？
一时间，她的心头便浮上了许多许多的疑惑。
这些疑问一直盘旋在心头，让她压根无法集中精力去做任何事。
林薇在药房中一坐就是一整日。
洛枫回府后便来了映月阁。
“阿薇呢？”他问。
乔嬷嬷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言。
见状，洛枫的剑眉就皱了皱。
“说！”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还夹杂了几分不耐烦。
乔嬷嬷和碧荷对视一眼，便咬牙道：“是……是奴婢说错话，奴婢……”
她战战兢兢地将她同林薇之间的对话都讲给了洛枫。
听罢，洛枫的面色反倒是缓和了些许。
“倒也怪不得你。”
林尚书宠妾灭妻，逼死发妻的事在京都可谓是人尽皆知。
便是乔嬷嬷想一直瞒着林薇也瞒不了太久。
与其让她从外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有多么不堪，还不如让乔嬷嬷慢慢地将她生母惨死的事透露给她。
这样，她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
闻言，内疚且惶恐不按的乔嬷嬷才略略松了口气。
“碧荷，去厨房将糯米鸡端过来，本世子要亲自给她送进去。”洛枫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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