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心地为身旁的林若凡披上一件刚买来白色袄子，然后轻轻地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脖子上的针孔。
"小丫头，别急，你妹妹很快就会来了。"
闻戚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安抚。
接着，他转头望向镜花水月阁的大门，那里的小厮们正在热情地招呼每一位进入的客人。
他们二人在这里等了快一个半时辰，这期间林若凡一直乖乖的待在闻戚身边。
夜幕即将到来，附近商铺接二连三挂起的灯笼。
柔亮的烛光映入林若凡无神的眼睛里，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虽然此刻的林若凡已经是半个行尸走肉，但好在看起来还算正常。
闻戚起身给她换壶热茶，才刚走，镜花水月阁内的迎客小厮便对门外等候进场的客人们高声喊道。
“花魁折夜，今夜要出场跳最后一支舞啦！”
“什么？距离上次花魁出阁后才多久啊，就不出来了？”
“客官们，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家花魁如今啊，已经是咱镜花水月阁的大掌柜了！”
“可惜了！上次出阁时，没带够钱，被个黄毛丫头抢了的机会！”
“对了，你们还记得那个拍下花魁的姑娘是谁吗？”
喧闹的叫好声与唏嘘声后，林若凡忽然动了动，微微向前探着身子。
她耳畔如今只剩下瓮鸣声，几乎盖住了外界的所有喧嚣，但她十分确定自己听到了那人的名字。
许是这份对于那个少年的执念太重，林若凡竟自己行动起来，直奔大门处。
闻戚回来时，只看见林若凡消失在大门内的一个白色背影。
“糟了！”闻戚猛然将茶壶扔在桌上，快步追了过去。
林若锦接起通灵镜时，闻戚这才收起凝重的神色，将镜面对着四周的场景转了一圈，“我们已经进来了。”
“为什么不等我？”她蹙眉问。
“你姐姐突然不受控制，趁老夫不备闯进了镜花水月。”
林若锦:“......花魁折夜知道了吗？”
闻戚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这里也是藏龙卧虎之处，你姐姐才一进大门，就被人认出并带到这边。”
林若锦了然点头，放下通灵镜后，她快步来到一家成衣铺，买下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
装饰奢华的房间内，云正向折夜汇报今天富商温莲渡的死讯。
屋子角落里，铜鹤造型的灯台上放着的赤焰珠，正释放着腾腾热气，让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暖洋洋的气息。
“哈~”
“死了，真是快啊！”
折仰躺在榻上，身下是柔软的雪豹皮草，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
“还以为那家伙能再撑个几天呢。”
他心情十分愉悦，甚至还好心情的嘲讽温莲渡这贪生怕死的‘烂人’。
“还有一件事，那个人回来了，您要见一面吗？”
“谁啊，还要见我？”折夜看着灯台上蜡烛跳动的火苗，随意问道：“不会是那女人又跑回来烦我了吧？”
云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折夜竟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不是吧，真是她吗？”
“是的。”
折夜不着痕迹的坐直身子，轻声问道：“她在哪里？”
“在客房，带着一位老者，您今晚还有最后一场舞，如果不想见她的话，属下这就......”
话还没说完，云就看见刚刚还随意的少年慢慢下了榻，快步到衣柜前认真挑起了衣服。
“您这是？”
折夜回头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想去见她吧？”
“你告诉她，我不见！”
见云面露疑惑，折夜将翻出来的最后一身水粉色舞衣往身上套去，手指灵巧的将衣带打成结。
“我一开始就在利用她们姐妹俩，她妹妹发现不对后，与我可是敬而远之，倒是林若凡她，笨的可以。”
“还以为我是什么可怜人，我最烦的就是她那种怜悯的态度！”
“好不容易把她甩去沧州界那边，还给了一个玉石铺子，她又回来做什么？”
折夜说完，手指一转，将一个叠成三角形，针法蹩脚的护身符系在腰间的带子上。
“那属下这就将他们二人送走。”
折夜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话讲到：“我记得那间玉石铺子旁边还有一家书店，也是温家产业。你想办法把它拿下来，给林若凡吧。”
“就当是我利用她引百里舜与姬彧衡相斗的补偿好了。”
话落。
大门被外面的人猛地推开，林若凡苍白的面容即刻暴露在二人面前。
云伸手去拦，“林小姐，这里不得入内，请出去！”
林若凡无视他的阻拦，身子僵硬的动弹起来，缓慢的走向面露惊讶的折夜面前。
少年容貌依旧，只是那份熟悉的妖冶与妩媚再不见了。
这样一板一眼，自信随意的模样，曾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如今，却不知为何，她开心不起来。
太陌生了，就好像她从未看清折夜的真面目一样。
心瞬间乱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折夜...是你...干...的？”林若凡嗓音沙哑，艰难的问出了完整的话来。
“你在外面不是已经听见了？”
折夜挥手，示意云出去。
云来到门外，将门关紧。一回头就看见闻戚背着手站在屋外的围栏处，静静的等待着。
云有些惊愕，这两人是什么修为？
为何刚刚他没有发现林若凡在门外偷听，也没发现这老人家的出现？
闻戚冲他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屋内的二人，“孩子们有话要说明白，你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屋内。
折夜抬起手指，轻轻蹭去林若凡眼角落下的泪，“是的，都是我做的。”
手指捻动，滚烫的泪珠顷刻消失在指腹上，留下些许余温。
林若凡像被冰水当头浇下，心瞬间冷到抽痛不已，眼前有些模糊，她看不清少年的脸上是何表情。
但她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个被人卖了还傻傻为人家数钱的棋子。
“原来...又被...骗了......”白色袄子下，林若凡喉头有血丝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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