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
洛村长病了吗？
他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林梓放下敲门的手，等候在门口，准备等洛笙歌出门后再说。
房间里。
司卿尘看着堵在门口，翘着个二郎腿，气焰嚣张的洛笙歌。
无奈道：“村长，落胎药我真的不能开。”
洛笙歌：“为什么不能开？”
司卿尘将手中的农书放下，按了按眉心解释：“对人体伤害不大的落胎药，只能用于怀孕不超过七天的孕妇。”
“一旦超过这个期限，所用的药引都极其毒辣，且并不作用于胎儿，而是作用于母体。”
“胎儿因为吸收了母体的毒而死于腹中，能自由排出的还好，若无法排出在肚子里腐烂，母亲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落胎失败，一尸两命的事比比皆是，你让我怎么敢开？”
他也知道洛笙歌要落胎药是为了那群被土匪侮辱了的女子。
于是叹了口气说：“就算成功落胎，那药让女子身体亏损严重，之后也无法再怀孕了。”
“我也很同情那群女子的遭遇，所以才更不能开这种药害她们。”
“她们腹中的胎儿，与其冒着死亡的风险落掉，还不如生下来。”
“然后让赤霄军抱给别人养，从此两不相见……”
洛笙歌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个异世的落胎的技术如此落后……
她正了正身上，问：“有没有办法，通过外力将死在腹中的胎儿排出体外？”
类似宫颈钳，刮匙之类的……
司卿尘没想到洛笙歌听到会这般伤害母体还不放弃。
声音忍不住大了些：“村长，你——”
“司卿尘。”洛笙歌打断他的话，眼眸是难得的严肃，“你不是她们，你没资格替她们做选择。”
“我知道你作为大夫，不想开这种药伤害这群本就遍体鳞伤的女子。”
“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们宁愿终生不孕，宁愿九死一生，也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呢？”
“你只看到她们身体的伤害，那精神上的呢？”
“怀胎十月，她们每时每刻都会因为肚子里胎儿，想起曾经的折磨羞辱。”
“若干年后，看到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她们都会怀疑，那会不会就是当初自己送走的孩子。”
“然后陷入梦魇害怕，内疚自责，一辈子都生活在当初的阴影之下。”
“与其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为什么不把将来的折磨和痛苦都截断在这里？”
司卿尘良久无声，最后别过脸道：“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或许给她们开导后，她们能想开。”
“她们经历了那么多，会坚强活下去的……”
洛笙歌淡声：“她们或许能坚强，但你不能只允许她们坚强。”
“落胎的危害我会跟她们都清楚，让她们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行吗？”
司卿尘沉默半晌，最后挫败的垂头，“我知道了。”
洛笙歌走出药房，司卿尘揉了揉眉心继续拿起农书看。
这农书还是之前洛笙歌带给他的《沃土解译》。
结果看了半天也一个字没看进去。
最后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把农书合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医书。
“上次好像看到过一个利用银器取出死胎的案例……哪儿去了……”
……
门外，林梓神情复杂。
他并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这木头房子太不隔音了。
从沐阳村离开后，他一路也见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有个婶子的故事，跟洛村长说的几乎别无二致。
那是他还在潍江县给人当奴隶的时候。
因为身份低微，他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许多耕地拉牛的重活。
后厨有个负责切菜的婶子，一次偶遇后，便经常偷偷拿东西给他吃。
他因此才能在那苛刻的环境中活下去。
他一直记得那位婶子恩情。
后来起义军经过潍江县附近，他带着好不容易攒的五两银子，想去报答婶子，却听人说婶子已经死了。
因为杀人罪，被县令斩首了。
他起初并不相信，那么和善慈祥的大婶怎么可能杀人。
后来才知道，大婶年轻时曾被土匪掳走，被救出来后不久就发现怀孕了。
当时大周因为战乱，各地人口骤减，朝廷给每个县府都下了新生儿指标。
县令为了完成指标，竟然不让她落胎，而是强迫她生下来，表示孩子县府会照顾养大，不用她管。
因为这段往事，大婶一直未嫁，也没人敢娶，所以她才自卖己身给人当了奴仆。
大概在他加入起义军离开潍江三个月后，大婶遇到了一个越安城来的人。
那是一个混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半夜去大婶家偷钱的时候被她杀了。
本以为大婶是自卫，但县令调查后却发现，是大婶故意露财，引得混混半夜去偷，提前设下陷阱，将人杀死了。
被抓后，大婶供认不讳。
她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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