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饥渴又羡慕地盯着那可以肆意涂抹的颜料，还有一个个装订整齐的画板。
笔刷随意摆放，很多来不及清洗的笔刷居然被随手丢弃。
这是省吃俭用给自己买颜料的罗有林想都不敢想的。
他没有冒然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只是小心地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画师跟前询问这里是不是还缺少画师。
那画师指了指晏强，告诉罗有林，这里都归晏强管理。
彼时晏强正因为地下画坊不断死人这件事而焦头烂额，很多提前签订的订单积压在一起，根本来不及完成，见到罗有林，便以为他也是想要来用画卖钱的穷画家，指了指一旁的画板，让他当场画一幅画。
作画时间比较久，晏强只是随手一指，自己都没太在意就去忙别的事了。
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很多人都围在一处。
“你们都干什么呢？自己的画都画完了？”
推开人群走过去，晏强眼前一亮。
罗有林就像是绿色的魔法师，明明画板上全是绿色，却能让人一眼爱上。
“太美了！这笔触虽然还不成熟，但构图实在是优秀！颜色的调节也处理得很完美！”
他拿起画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眼珠子从油画上移开，发现画作的作者居然是之前的那个“穷画家”。
晏强勉强压抑住自己挖到宝的兴奋，故作挑剔地看了看罗有林：“既然还有几分本事，那就留下来试试看吧。”
就这样，罗有林留了下来。
凡是做过，必有痕迹。
罗有林一边在画室里画画，一边偷偷调查自己哥哥的下落。
地下画坊虽然隐秘，但毕竟需要往外运输成品，还需要往里运送物资，罗有林还是找机会摸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是人间炼狱。
狭窄的空间内到处都是和作画有关的物品，这里的画师和上面待在阳光里的那些人截然不同，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如纸，眼神麻木，病恹恹的，看起来活不了多久的模样。
可即便这样了，他们还是在一笔一笔画着什么，简直就像是一部部即将淘汰的机器，只等着寿终正寝，就会彻底报废，被主人无情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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