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擦拭起地板。他又变回那个与她冷战的莱内森了。嚓嚓的声音响起，惹得伊莱丝一阵烦躁。他的专注用于地板，一步，两步，三步……他根本没表露出一点同她沟通的意图。她越等越生气，越看越生气，终于，她受不了了。心头就像火烧，她对他吼道：“说话，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想把我弄成神经病？然后让我不得不配合你的计划。”她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嘴唇在颤抖，就连嗓音，也在颤抖，“或者，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去……”
“我不会伤害你。”
嚓嚓的声音停止，他回过头。
然后，他居然质问，“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
信任，多么可笑的一个词语。曾经的她，是那么的信任他，可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为了钱，把她当成棋子，为了他所谓的计划，居然还跟外人说，她得了神经病……啊，对了，那个卢卡也是……他也是他的棋子，他明明有能力去救他，但他就是置若罔闻……她突然想起头些天，自己偷听到的那段对话——他口中的金刚，他口中的安保设施，他口中的计划……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或许连他们的邂逅，都是他精心策划出来的东西。
“吃掉莫斯家之后，你的目标，就是我父亲了吧？”她说出了她的猜测，“或许还有卡奈家……莱内森，我说对了吗？”
对方陷入沉默。阳光在他周身汇聚，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莱内森，你知道吗，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与异想天开而已。就算我肯配合你，你也搞不定莫斯家族——他们不会让一个外人，掌控他们的一切。至于我父亲那里，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我的家人。还有安格斯大人那边……你觉得，你是他的对手吗？所以，莱内森，放手吧。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我的嫁妆还有一些，虽然同你想要的相比，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但，也能满足你一部分的欲望。放手吧，莱内森，看在我们曾经的感情上……”
“曾经……”他冷哼一声，“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好的，我知道了。”他丢下拖布，向门口走去。拖布砸向地面，叮叮当当。
伊莱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他披上大衣，穿起鞋子。
他又要躲开了。一遇到她想好好沟通的时候，他就会这样。郁结满怀，她被气得浑身发抖。
“你又想去哪儿？”
“回家。”他已经穿好鞋子。他冷冷地说。
伊莱丝愣住——回家？回哪个家？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再也没同她说一句话。房门被他粗暴关闭，震撼的声音回荡在玄关里。
“那你就别回来了！”她对着空洞的房间大喊。她本不想哭，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下。心里就像被人剜了一刀似的，隐隐作痛起来。她知道，自己还是舍不得他的，哪管被他当成棋子，她心里还是有他。
……
下午，妹妹来了，还带着外甥女。外甥女像个小猫似的在被炉里爬进爬出——她似乎没见过这种东西，所以将它当成了某座可以探险的城堡。后来，她玩累了，跑到母亲身边安静躺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嫩嫩的小手，酣睡的小脸，伊莱丝很羡慕妹妹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伊莱丝问，“费赛尔最近咋样，还忙吗？”
“忙，可忙了呢，大忙人一个。”艾丽不太高兴地说，“有时候不回家，有时候半夜回来，身上还臭。咦～那个臭，就跟掉茅坑里了似的……也不知道他去的究竟是公司，还是某个公共厕所。多问他两句呢，又跟我不耐烦。还让我别再问了，因为我根本听不懂，他也懒得解释。切，搞得我好像可乐意打听他那些破事了，要不是他影响我休息，干扰我睡眠，熏臭我呼吸，我才懒得问呢。然后澡也不洗，一进屋就想挺尸，有时候还想……哎呀，脏死了，我哪有兴趣配合他……最近都烦死我了，我都不想给他留门了。”
这是甜蜜的烦恼，令人羡慕的烦恼。
“跟他好好交流一下呗，最起码让他注意下个人卫生呀。”
“我也说过他几次，但他累嘛……有时候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哎，我家这位就是个傻子，被让人当成奴隶了也不自知。姐，你不知道，西塔莱教授一个月才给他六分钱，然后还使劲压榨他……我看着都心疼……上了这么多年学，结果一个月才赚六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首席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啊，这也太不值钱了吧……姐，我在乎的不是钱多钱少，而是西塔莱教授给他锚定的价值。对，费赛尔是实习生，可这也太少了吧……哎，我怎么就找了一个傻子呢？让他去为自己多争取些利益呢，他又跟我说这种事绝不能用金钱来衡量……那用什么来衡量？我的天，幸亏他是父亲大人的儿子，要不然，我还不得跟他一起吃土啊……一个月六分，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老婆孩子了……”
伊莱丝玩笑道，“怎么，你当初选择他，是因为安格斯大人呗？”
“我当初是看他乖，看他老实才选择他的……我哪里知道他的家世……再说，他当初穿得也不好呀，衣服裤子都是大几码的，头发也经常乱糟糟的，就跟个没娘管的孩子似的……哎，我当初就是母爱泛滥，被这傻子给骗了……姐，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傻啊，一个月六分，还经常忙得颠三倒四的，就算是以前的产业工人，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吧？”
“他都在忙什么？天气监测的工作，有那么忙吗？”
妹妹指指天花板，“他在忙云彩。他说，天上的云彩有可能出事了，他要和西塔莱教授尽快找出问题所在。要不然，我们就会被云彩砸死了。”
伊莱丝听得目瞪口呆，“云彩也会掉下来？”
“会。”妹妹点点头，“费赛尔说，它不是真正的云彩，而是科技创新的成果。它的学名叫‘浮云幻象工程’。它不仅有观赏的作用，还有隐藏岛屿坐标的功能，属于几十年前，军事战略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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