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竞的小贩已经发展到七八个，他们的足迹从小良公社走到了附近几个墟镇。
下午三点，小院子刚开门，四五个小青年已经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竞哥，终于来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苦！”
“竞哥，今天有什么新货？”
“今天得可得给我多一点，前几天去海良墟，带那点货根本不够塞牙的。”
几个小青年一边讨好一边讨价还价，陈竞只是哈哈一笑：“知足吧，我也好不容易抢到这些，你要知道，我们是在从百货大楼嘴里抢吃的。”
陈竞一边说着，一边把两百多件衣服，七八个新款全堆到了地上：“这回，我还给你们带来了八十多件棉衣，听说他们棉花才弄到几百斤，总共才做了三百多件，还不够供百货大楼的。”
“竞哥威武！”
“对，还是竞哥能干，我们跟着竞哥发财了，那两款棉衣我各要十件。”
“混蛋，你一个人想要二十件，想什么呢？”
几个小青年在里面嘻嘻笑着，一边麻利地给往自己面前划拉，陈竞尽量公平地给他们配货。
忙活了半个小时，四五个人扛着自己要的货，交了货款，满意地走了出来。
陈章正站在门外，有人正想阻拦，陈章正色道：“我和陈竞认识的，我找他。”
陈竞抬头望了过来，看到陈章的身影，惊讶了一把：“他是我哥，你们走吧！”
几个小青年扛着批发的货走了，陈章走进了院子。
左右打量一番，他皱起了眉头：“陈竞，你怎么在这里？向军不是介绍你去了制衣厂？”
“是呀，是制衣厂，这是纪二哥让我干的。”
“纪向军让你干这个？”
陈章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陈竞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了。
陈竞不禁失笑：“大哥，你也没必要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弄出的货都是厂里的尾货，大半是订单交货后多余的尾货，小部分是做工质量不过关，百货不要的。”
陈章沉默了一会，见陈竞还在收拾，低声问道：“他们都是小贩？卖到哪里去？”
“各个公社，墟镇都有，反正赶集的时候摆摊，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能赚上百来块的。”
“什么？百来块？你没骗我吧？”
陈章一脸震惊地瞪着三弟，不自觉地捏紧了口袋的三十多块钱。
他刚刚卖掉了家里多余的粮食，今年粮食分下后，去年结余的粮食还有两三百斤，也不过换三十多块钱。
陈竞这些衣服一天能赚上百块？他不自觉地看向陈竞收拾的尾货。
陈竞把小院子余下的几十件童装与女装收好，对他招了招手：“哥，弟弟带你见识一下，看看别的小贩怎么赚钱的。”
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了公社最热闹的厂区附近。
看看时间，已经是四五点的时候，宿舍楼一带已经有人开始占位摆起了小摊，其中就有从陈竞那边进货的小松。
十六七岁的小松，身形还没完全长高，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对一群大娘大嫂说话，笑容格外甜。
他一边把今天的货摆开，一边笑眯眯地招呼路过的大娘大嫂：“大娘，几天不见，今天精神格外好呀，这是你大孙子，长得真精神。”
“哎，小松又来新货了，有没适合我小孙子穿的棉衣？”
“有有有，今天来了新货，给你看看！”
他麻利地给大娘掏出一套天蓝色棉衣棉裤，一边分拆里面的内胆一边介绍，还游刃有余地招呼起旁边的顾客。
小松嘴巴甜能说会道，再加上他带来的衣服也受欢迎，没多久便围上了一大堆人。
陈竞与陈章站在几米远外不到半个小时，小松前后买掉了六七套衣服，一边收钱一边给人找货，忙得飞起却没有手忙脚乱，还游刃有余地给别人介绍各款的优点。
陈竞勾了勾唇，压低声道：“这小子，在我带的几个人之中，他嘴皮子最利害，会哄人，会看人眼色，脑瓜子灵活，销售基本能做到前三，别人卖一套的时间，他能卖出三套。”
“那儿童棉衣套装，我给他出货价20，他卖23，赚三块，那件女装长棉衣，52，他卖60，赚八块……”
短短半个小时，六七套利润下来，已经差不多三十块，如果摆上四五个小时？
陈章双眸放光，用力抓住了亲弟的手：“老三，现在摆摊不会有人查吧？”
“我听纪二哥说，经济会放宽，这两年应该不会，你没发现进城后城里各处的小摊比往年多了吗？”
“你说得没错，现在小贩真的多了，不比以前，去黑市还是偷偷摸摸的，他今天驾着牛车载着粮食去黑市，也没人管。”
陈章小声求情道：“老三，年末没什么活干，哥也想赚点钱，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我们是亲兄弟，哥哥想学，弟弟当然帮你，算了，先让你学一下吧。”
待那边人少一点，陈竞带着陈章找上那小松，让他在旁帮忙找货，熟悉一下流程。
最重要是让他学学别人怎么介绍货品的，怎么给人推荐的。
陈章虽然年纪比较大，其实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只是长年累月乡下种田，性格有点腼腆不敢开口。
他刚才看到小松赚钱如流水一般，再摸摸自己口袋的三十余块，硬着头皮学着跟人打起了招呼，然后帮忙。
知道他是陈竞的大哥，小松也不敢得罪，抽空认认真真地教他怎么卖货。
一连带了三四天，陈章也想办法凑了五百块找陈竞，要了上千块的货，然后跟着小松一起穿梭各集市之中。
忙活了几天，陈竞见陈章已经走上了正轨，放心下来，再回中学接送，又发现纪夏与高远龙走得正近。
其实，与纪夏走在一起，除了高远龙与杨翠琴，还有二三个同学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卷子，但陈竞双眸只看到高远龙站在纪夏身边，低头对她笑得一脸荡漾。
混蛋，才两三天没留意，就混到纪夏身边，混得这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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