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无题
这时晴雯却突然想到什么，往宝玉身上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又觑了袭人一眼，问道：“我倒是还没看过，不知道二爷现在是不是真和我们一样了？”
说着，她又不禁有些羞涩，毕竟一个女孩子好好谈到这样的话题，又觉得有违应有的矜持。
也就是面对宝玉，换个人她自是不会这样的。
也是因为着实有些好奇，尤其是那晚她跟袭人她们不同，也没看到详细情况。
袭人顿时撇过脸去，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宝玉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如今这事算是他的命门，若说之前的事情还好，但这次却让他真正感觉到，变成女儿身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美好了。
虽然对他来说，便是男儿身时，与焙茗这些小厮的关系也很亲近，可感觉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形容起来或许有些别扭，但宝玉知道自己是不能接受现在这样的无力感。
何况他此时其实还尚未经历启蒙，更不要说走上另一条道路了。
所以焙茗这一次可不单是令他留下心理阴影，倒也从另一个角度，给了他启蒙。
只不过焙茗自己对此都是懵懂的，当时其实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被宝玉呼救来的袭人等撞破逮住。
所以除了这阴影给的还不够强烈外，启蒙得也不够彻底。
当然若是当真成了，倒说不定先为宝玉打开一个新天地，或许心态就此变化了也未可知。
袭人也知道这事情宝玉如今是不愿意提起的，很快便主动岔开话题道：“二爷如今见好了，可要回去？”
“不回去，回去做甚么？”宝玉闻言却是想也不想就立刻摇头拒绝，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而且随即便想到了，他似乎正可以借这个机会，住回到贾母这里来。
当初是因为看他年纪见长了，毕竟是个小爷们儿，总不好一直住着这边，更不方便与林黛玉还住到一块儿去，所以才让他搬出去住，也给黛玉另外安置了一个屋子，不再住着那碧纱橱了。
虽然也是在一个院子里，可那绛云轩离着这里可有好一段距离，平日来往也麻烦，宝玉便觉得似乎是从那时开始，两人就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了。
如今眼看着却又有机会住回来，其实他倒是更想要直接搬去跟林妹妹一起住，不过又怕人林妹妹那里不肯，他也不敢去问。
袭人却好笑道：“若不回绛云轩，咱们在这里也住不长久的，二爷还是得先去问问老太太。”
宝玉闻言立刻便要掀开被褥，下床去找贾母。
然后就被袭人拉住了，劝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太太也要休息了，哪有这时上门去问的？”
宝玉迟疑了一下，便又坐了回去，嘟囔着嘴说道：“那便明日再过去，反正绛云轩我是不回去了。”
袭人点点头附和着，心里却是想，其实若是以宝玉如今成了女儿身的理由，说要留在这里，贾母说不定也能同意。
而且不单是绛云轩不回去了，那些小厮、长随们，恐怕往后都得要被迫远离宝玉了。
有过一次教训，贾母、王夫人她们当然不可能再在宝玉的身边留下这样的隐患。
……
玄真观里，李骏的小院中。
贾蓉那边不主动跟秦可卿说秦钟的事情，李骏却不会瞒着。
所以等到尤氏与贾蓉都离开了之后，他便召来秦可卿，先是问了问修行上又有什么疑难。
秦可卿一一说了，她如今对一切都很懵懂，有些便是自己能想明白的，但也不敢明确，又不好一下一下来找李骏问，便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一并都问了。
李骏也一一作答，然后才笑道：“看起来，你倒是比为师想得要通透些，当初宁理的疑难比你还多些。”
秦可卿顿时羞涩道：“不敢与师兄相比……”
李骏笑着摇摇头，又沉吟了一下，才跟她说道：“蓉哥儿先前不曾和你说过吧，贾珍如今将伱那兄弟秦鲸卿接到了府上去，说是让他好方便去太学读书，每日还安排车马接送……”
秦可卿一听就明白过来，这是贾珍因为对她不成，便将手伸向了秦家那边。
也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成见，按着他不怀好意的角度去考虑，自然不能猜透他的想法。
虽然她先前已经去了信与家里说明了情况，可总不好直接说她与贾珍父子都闹了别扭，让他不要听贾家人的话，所以在这方面是有所遮掩的，只是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这边的情况。
可贾珍那边直接从秦钟入手，却正是戳中了软肋。
秦业虽不想攀附贾家，可为着儿子的前程，他也愿意拉下自己的面子。
便是之前的秦可卿，不也正是因为秦钟之事，所以险些便屈从了它？
想到这里，她顿时心里一急，立刻起身道：“我这就回府去！”
修行向来不是她的首选，何况要修行也是为了自保和关照家人，若是秦钟那边出了事，那她在这里修成仙了又能怎么样？
李骏赶紧叫了一声，等她停下来才摇头道：“他正是等着你，你若是就此回去，岂不是中了他的计？何况你知道蓉哥儿为何不与你说这事儿，也正是担心这个。不然按着贾珍的吩咐，他怕是该先把此事告诉你的。”
在这点上，很难说贾蓉算不算是迷途知返。
不过他对贾珍心怀恨意、巴不得他得罪李骏然后遭个大的，却也是真的。
秦可卿却仍是焦急道：“可，钟儿他……”
李骏笑道：“怎么，连贾蓉都信为师，将此事先告知了我，你反倒对我这个师尊没了信心？”
秦可卿顿时低头，有些过意不去道：“师尊，弟子……”
“行了，我也晓得你是一时情急，所谓关心则乱嘛。”李骏摆摆手，又冷笑一声道：“既然那贾珍不安分，那贫道也不客气了。”
贾珍既然不安分，李骏如今明面上也不好立刻动他，那总要往他这边讨回一点利息来。
所以这个晚上，李骏又来到了尤氏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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