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婉一声令下，青雀便领着中境弟子上前拿人。
四位长老顿然脸色大变，纷纷站起身护在安娘跟前。
“顾五娘子这是何意？莫说安娘现在还没定罪，也只有戒律堂处置。”
顾婉婉怒气未消，温婉的眼眸隐有水光，“阿嫣……阿嫣腹中的孩儿……保不住了。”
闻言，陈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陈母呆愣了片刻，忽然回神朝安娘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怎么还不去死！给我的大孙子偿命！”
安娘已经遭受过陈母的毒打，此时已经狼狈不堪。但即便如此，她眼神也丝毫没有半分愧疚与害怕。她望着陈述和陈母痴痴笑了起来，嘴巴被堵着，她的笑断断续续十分瘆人。
陈母恨不得上前掐死她，可有四位长老护着陈母上前不得，无奈之下，她一把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了起来。
“没天理啊！没王法啊！我的金孙啊，你死的好惨啊！长老们要是不给你作主，奶奶也不活了，今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小义堂前，化作恶鬼回来索命。”
四位长老被吵得脑袋发嗡，早听说陈述这娘老子是个不讲理的泼辣货，没想到在他们面前都敢装疯卖傻。
“陈氏！这里不是集市，更不是你可以撒泼的地方！老夫看在陈寮主的份上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老夫境规处置！”大长老掌管戒律堂，在桃源的威望仅次于已故大寮主顾秉淳。
陈母一向欺软怕硬，被这么厉声一喝魂都吓没了，抹了抹眼泪偷偷望向陈述。
陈述脸色阴沉，沉吟片刻上前见礼，“各位长老恕罪，我阿娘也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大长老面色稍缓，点头道，“陈寮主放心，人命关天，我与几位长老定会查明原委，若真如谢娘子所言，是安素素谋害在先，境中族规自有约束。”
陈述眉头微皱，大长老这话，话里有话。
顾婉婉自然也听出了大寮主的意思，眼中怒气更甚，“大长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人证物证皆在？您还要查？您这是不相信阿嫣亲口所言？”
另外三位长老相互看了看，神色各异。
自从家主从京安回来便一直在养病，境中大小事务皆由这位顾五娘子主持。这顾五本事不小，不过短短几个月便已经将人心收拢的七七八八。
原本有谢家娘子亲口作证，又有顾五娘子亲眼所见，这事也算盖棺定论了。但安娘是桃源境的老人，她的为人四位长老心中有数，在加上自安娘拜师丹阳真人后，对境中弟子照拂有加，谁家有个伤痛感冒她冒雨赶夜也会出诊，桃源中人一直对她赞不绝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动手？！
大长老转身看向安娘，神情肃穆，“安素素还未认罪，若是强行处置只怕会有不公悬案。”
不公悬案？
这分明是在暗讽她！
顾婉婉眼光微黯，不动声色睨向安娘，青雀隐隐有些不耐，上前一步与四位长老叫板，“娘子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种人打杀了便是。”
“青雀。”顾婉婉抬手制止青雀，转眸看向大长老，“大长老想怎么审？”
此时，二长老蹲下身，取下安娘嘴里的布条，“既是血案怎么能只听一面之词？咱们是不是也该听听安素素怎么说？”
顾婉婉莞尔，“我知道，四位长老一直对我掌管桃源庶务心生不满，婉婉年轻，学不来谄媚讨好那一套，既然四位长老宁愿信这个叛徒也不愿信我与谢娘子之言，那便依四位长老所言，当堂对质。来人！去请谢娘子！”
“顾……顾五，你这又是何必？”大长老眉头微蹙，略有些不赞同。
谢凤嫣现在还在床榻上躺着，这般把人叫来岂不显得他们凉薄，弄不好还得落个苛待主家的过错。
顾婉婉撩裙入座，温婉的水眸眼里满是愤怒与不公，“顾五自知人微言轻，比不得安素素在四位长老心中劳苦功高。但！公道自在人心，我今日在一日便不会纵容诸位包庇杀人凶手！”
“顾五！”大长老登时大怒，岂有此理，空口白牙竟还能倒打一耙！
陈母本不敢吱声，见顾婉婉如此强硬便觉有了靠山，立马拍着大腿跳起身，“没错！杀人偿命，我老妇人虽无权无势，但若有人包庇凶手害我金孙，我老妇人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要争出个理儿来！”
“呵……”安娘冷笑，双手叠覆贴着额头朝四位长老拜道，“各位长老，安娘有话说。”
大长老点头，“但说无妨。”
安娘直起身，不卑不亢，“谢凤嫣根本没有怀孕，是她自己故意撞上庐挡的，我并未碰过她。还有她！”安娘抬手指向顾婉婉，“她与谢凤嫣乃一丘之貉，她明知谢凤嫣是故意诬陷我，还帮着谢凤嫣掩盖罪证。”
此话一出，堂前众人纷纷变了脸，目光一致看向顾婉婉，尤其是陈述，他隐隐也察觉出了一丝可疑。
之前他所有心绪都在孩子身上，所以很容易就被挑起了愤怒，可现在仔细想想，安娘巴不得与她划清界限，又何苦对他的孩子下手？
顾婉婉抬眸，与安娘无畏的眼神直接对撞，她失望摇了摇头，“果然是你！”
安娘皱眉，就因为这句话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安，顾婉婉表现地太平静了，就像是等着她往里跳一样。
“安娘，你当真以为四位长老信任你便可任你胡说吗？”
安娘抬头望向大长老，“长老，我没有胡说。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女子是否有过妊娠期请医师一探便知。”
顾婉婉嘴角划出淡淡弯弧，“怪我没说清楚。丹阳爷爷已经为阿嫣探过脉了，说是因外物重创导致滑胎，气脉血亏。”
“不可能！”安娘顿然脸色一白。
顾婉婉语气温柔，“说来也巧，你行凶时丹阳爷爷正好回到境中，他原本也是想来替你辩证，但……安娘，你师父现在可算是对你失望透顶了。”
安娘摇头，“不可能！她明明……明明……”
“有什么不可能！贱人！害了我腹中胎儿还敢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一道阴冷狠绝的谩骂声，不待众人反应，小义堂的门便被人从外拆了，只见谢凤嫣懒懒躺在床榻上被人抬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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