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分隔
楚煦离开后没两天，楚昀也准备启程离开。
与之前的每一次离开一样，楚昀还是选择悄悄离开。
入夜后，楚昀安排好一切，正准备去傲雪院与冯凌雪告别，她就先来了。
看着眼前披戴月光而来的女子，楚昀又一次感到浓浓的不舍。
但眼下就要离开了，他怕说些离愁别绪的话会空惹得冯凌雪也难受起来，因此强忍住心中酸涩，笑嘻嘻把人迎进屋子。
“都入夜了，怎么还不睡？”
冯凌雪将拎着的大布包放到桌上展开，露出里头折叠整齐的一沓衣裳，缎面的布料在柔和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前些天衣裳做好后放在我那里忘了给你，方才想起来就给你送来了。”冯凌雪抖开一件在楚昀身上比，“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到了京城想要穿应季新款可就不容易了。”
楚昀顺从地脱下外衣换上，还得意地站她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冯凌雪笑意盈盈点头。
“我就知道。”楚昀故作轻松，“想我谪仙人一般的人，穿上这新衣裳，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了。”
冯凌雪还是笑：“旁人都是美而不自知，偏偏就你一个不知谦虚为何物。”
“要我说，那些美而不自知的人才是虚伪，我这才是真性情。”
“又胡说。”
楚昀嘿嘿傻笑一声，拉着冯凌雪坐下。
直到夜深人静，子时的更声响起，楚昀才依依不舍把冯凌雪送回傲雪院。
“你快回去歇着，我和书墨也要走了。”傲雪院门口，楚昀催着冯凌雪回屋。
冯凌雪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心中却还是不情愿就此分别，站着没动。
明明也没表露什么，她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楚昀兀自心头一酸，上前紧紧搂住冯凌雪。
“阿雪，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一切回来见你的。”
冯凌雪只只觉得不知为何心口闷闷的疼，鼻头发酸，抬手紧紧抱着楚昀的腰，在他怀里胡乱点头。
“一切小心，记住我在庆州等你回来。”
楚昀用力收紧手臂，似要把冯凌雪融入骨血里那般。
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我会想你。”
“嗯，我也是。”感受楚昀的不舍，冯凌雪心中高兴，却还是理智提醒道，“快走吧，你的下属估计都等急了。”
楚昀心不甘情不愿放开冯凌雪，目送她进了屋才转身离开。
···
楚昀离开后，冯凌雪感觉好似又回到了最初重生回来那些天。
可到底是一切都变了，她如今掌管梅家上下，有能力保护弟弟妹妹，上辈所有的仇人都受到了报应，而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心有了可供栖息的树枝。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局面了。
只是少了个总是不请自来的人，院子好像都空阔了不少。
“小姐，又在想姑爷了？”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大小姐，小满打趣道。
冯凌雪回过神，把看了两页就再也看不下去的书放好，起身在小满头上轻拍了一下：“整日就知道打趣你家小姐，罚你下午没有点心吃。”
小满顿时苦了脸，跟在冯凌雪身后假模假样哭：“小姐~没有点心小满会活不下去的~”
冯凌雪笑盈盈走出书房，也不打算看书了，反正也看不进去。
“叫上谷雨，同我一同出门。”
“去哪里啊小姐？”
冯凌雪也没有特定的去处，想了想道：“今日巡查，去店铺逛逛，好些时间没去了。”
“好耶~”小满蹦蹦跳跳跑去找谷雨。
整日待在府里，都有些无聊了。
小满刚离开，就见梅广从后院走来，脸上表情严肃。
“小姐，出事了。”
冯凌雪神色轻松，并不担心，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梅安咬舌自尽。”
早在楚煦来之前，为了避免福福和虞止戈传进菡萏院的柴房，冯凌雪就把梅安转移到了自己院子，如今正在后院关着。
“死了吗？”
梅广冷静道：“没，被当值的发现后制止了。”
“既然没死，就不用管他。”
说虽然这般说了，冯凌雪还是起身后院走去。
方一走近就听见痛苦的shenyin声。
听见开门的声音，所在墙角已经不成人样的梅安勉强抬起头，见来人是冯凌雪，已经快要没有一丝完好皮肤的脸露出一抹狰狞的恨意。
他想说话，可刚一张嘴，舌头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看来你对自己也还是很能下去手的，只可惜没死成。”冯凌雪对着梅安冷冷嘲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次没死成，还会有勇气死下一次吗？”
“啊！啊！！！”梅安挣扎着站起身，冲着冯凌雪大叫。
然而即便他喊到喉咙沙哑，也靠近不了冯凌雪分毫，更无法伤害她分毫。
“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至少还能让自己好受些。”
“你个魔鬼！”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来，连同大颗大颗汗珠一同滚落。
听见这话，冯凌雪不怒反笑：“我不过是把你们的手段用了一两分在你们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
“你说我是魔鬼那我就是魔鬼吧，”冯凌雪说着，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于是嘴角的笑意更甚，“你还不知道吧，前些天康王就被押送上京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你说，你在梅府受苦受难这些时日，康王可曾想起过你？有没有那么万中存一的可能性，他记起过还有你这么个人？”
“我猜没有。他都自身难保了，谁会想到你这个可有可无的无名小卒呢？”
“真是可惜，为他卖命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要受尽苦楚。”冯凌雪眼神嘲讽中透露出些许轻蔑的怜悯，“你现在后悔吗？恩将仇报，害死了真心待你好的人。”
“不过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就用你不长的余生来懊悔吧。”
梅安眼神木讷，，挫败地跌坐在地。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紧闭，梅安终于将自己摔在地上，眼中再没有一丝光亮。
“让人看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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