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千决说：“你的提议，吾会考虑，先停止凶兽们的攻击吧。”
“决决！”
她的回答，显然让天帝和离尘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能答应他这样的要求？”
千决倒是还如往日一样的淡定，也没有看离尘一眼。
“也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守护天下苍生是吾的使命吗？”
“决儿？”天帝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怎么会同意。”
“这很难理解吗？”千决反问，看来天帝最开始也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轻易的同意。
“你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可以获得吾全部力量的那一天吗？”
“倒也没必要真的成亲，吾把自身的所有力量给你就是了，包括……神心。”
听到神心，天帝的眼神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这一天他的确等得太久。
“本座也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会让凶兽停止攻击，你的考虑时间，就是它们咬断天地神脉的那一刻。”
天帝的身影再次变成一团黑气离开神山，千决表情严肃，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轮血月。
“真的要说再见了。”
离尘的心头猛地抽搐，可是看见千决现在如此淡然，他只能小声地说一句。
“决决，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千决转过头，只在离尘的脸上看见了转瞬即逝的难过，很快就被笑脸所替代。
他的身后是缥缈担忧的眼神。
千决回避了所有对她惋惜或者怜悯的神情，也忽视了所有期盼她舍生取义的人。
几次面临生死，她要不就是满心怨恨，要不就是心有不甘，但此时的她，倒是从所未有的平静。
“那个位置，你想上去试试嘛？”
千决的视线里映着台阶上，冷清却肃穆的神位。
离尘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慢慢转过身，看着地上依旧满脸不甘的浪殉。
似乎没有想到千决还会和他说话，意识到尊主在问他的那一刻他有一些慌乱。
顺着千决的视线，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位置。
浪殉满眼的愤恨无处发泄，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被这些高位上的人利用，像傻子一样被他们欺骗，哪怕自己有过那么几瞬间也成为了凡界人们口中恐惧复活的魔尊，可那也只是因为他的能力，只能欺负一些凡人。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或者神族眼里，他就是一个丑恶的一直被封印在石柱上的笑话。
必要时候，可以用来杀死，也可以是拿来利用的傻子。
“吾创造了你，与你生命，送你魔界，让你成为魔尊，给你自在逍遥，可你却不满意。”
“你本可以像离尘一样，仰仗吾，依赖吾，以吾之名，纵享天地。不过你却急于摆脱吾，甚至想代替吾。”
“你以为我和你那个没用的徒弟一样，只想爬上你的床，躲在你的爱护下吗！”
浪殉撑着地面，胳膊用力到颤抖，他的不甘心，又有什么人在乎，那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事已至此，多说无意。”
他以一颗最普通的石头为心，从无情丝，几万年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可是现在他却在强忍眼眶中的泪水。
“你动手吧吗，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千决的确没有看他一眼，还是看着神位。“要是放在以前，吾也许会直接将手伸入你的心口，让你清楚地感受到吾碾碎你的心脏，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感觉。”
“可是现在嘛。”千决淡淡笑着：“你的确像个笑话一样，被封印万年，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被吾和青玄送回封印，现在又让人利用到如此地步。”
“吾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愚蠢，要不是你穷凶极恶，坏事做尽，吾都要可怜你了。”
这嘲讽的话，就如同刀子在浪殉的心上刮，还有那眼神，她真的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恶心嘛？
“我不用你可怜！”
那神位……
她眼里一直看着的神位，在神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就好像她的手上没有沾过一个无辜生命的血一样。
她凭什么生来就在这么高的位置，生来就带着灭世神威，受众生敬仰！
自己就要如同蝼蚁一样，只能在石阶下，卑贱地俯首。
不公平，不甘心。
浪殉还是撑起了身子，向台阶上走去。
离尘想要拦住他，被千决挡下。
本以为自己走到神位前的路程会很艰难，可是浪殉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顺利，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他。
冰晶一样的神座泛着淡蓝色的光晕，浪殉伸出手，却看见自己手指上被染上的鲜血。
在身上擦了擦，再看向神座的时候，却没有勇气再次伸出手。
慢慢回过头，神位下的众人都在仰头看着他，浪殉的身体向后顿了顿。
这些人，是他之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可是他们现在都在仰视着他。
包括赤旗……他的尊主。
在这个位置上，她也是那样的渺小，不再高尚，也没有很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
虽然穿着华丽繁重的锦袍，可是锦袍下包裹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巧娇弱的女人。
赤旗、千决帝姬、千决战神……
她的身份有很多，她从未在神位上下来过，可‘她们’的结局……
“她也不过是脆弱的。”
浪殉自言自语的话无人听到，但或许千决可以感受到。
她仰头看着浪殉如愿以偿地站在那里，也呢喃道：“受众生供奉，为众生舍命，这就是那个位置的使命。”
千决转身离去，不想再看见殿上众人的争吵和议论，都是无用的，给自己徒增烦恼。
在她的身后，浪殉的剑，也划过了他的脖子。
琉璃殿最高殿宇的房檐上，千决和离尘又坐在了这里。
“你就这么放过浪殉了？”离尘问。
他的话刚刚问完，一颗黑色的晶石飞到了千决的面前。
拿着晶石，她淡淡叹息：“我放不放过他已经不重要了。”
晶石在她的手心瞬间炸开，化为齑粉。
“他本是世间一颗毫无杂质的黑色耀石，是我觉得那石头很美，赋予它生命。”
“可相由心生，他的欲望，造就了他的丑恶，也最终用这怨恨，毁灭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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