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你怎么到我这院子里来了。”桑姨娘见着她笑着迎上前：“这么热的天还跑过来，热坏了吧？”
“快！快进我屋里坐坐，里面放了冰，还是凉爽些。”说着便要将她拉进屋里。
“不用了，姨娘。”沈清浔说着将手轻轻推开：“我是来看小嫂子的。”
“小嫂子？”她半天都没转过弯来，想了会才说道：“你说的是孙研儿？”
“不是她还是谁？沈应风还娶了几个呢？”她说着便要往一旁的侧屋走。
上次和孙研儿闲聊时，这才知道孙研儿如今住进了桑姨娘的杂屋里。
当时她便觉得这奇怪，到底是沈府少爷的姨娘，要住也是住沈应风那个院里，怎么却住着呢？
可沈絮晚却说沈应风自从接了她回去，便一天到晚跟着父亲忙得脚不着地，也没得什么时间照顾她，所以桑姨娘便将她接到这院子里。
沈清浔哪里会信，这明显便是托词。
见着她要进那杂屋，桑姨娘心虚地拉住她，说道：“免得你东跑西跑的，热坏了身子，我叫她过来见你吧。”
我叫她过来？沈清浔心里冷笑，即便是沈应风的姨娘，她都要叫声小嫂子，可桑姨娘却是将自己当做婆婆，对孙研儿竟也呼来唤去？怪不得将她安排到自己院中。
她冷笑着，可却还是不捅破：“她如今怀着身孕，哪里让她跑的。”说着便推门而入。
一股热浪将沈清浔推了出去，门窗紧闭，不透一点风。
而孙研儿此时只身着一件肚兜还热得一个劲扇着扇子。
那孙研儿没料到竟有人推门而入，不由得惊叫一声，扯着挂在桌上的衣服胡乱地遮挡。
“小嫂子，怎么回事？”沈清浔连忙帮着她穿上衣物，一见她那起着热疹的后背，不由得冲口而出：“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把门窗给封得死死的？”
孙研儿见着她来，如同见着了救命草般紧紧抓着她的手，可却不敢作答，眼睛却害怕地看向桑姨娘。
桑姨娘跟在后面笑道：“没什么，郎中说她前几日着了凉，让她别见风，这不，今天早上才关着的。”
不用想也知道不是这样，可孙研儿却握在她手里，只能拧着眉说道：“这郎中怎么越来越糊涂，夏日里着凉哪里要这样关着？要关出事，这沈家的孙子没了，看他如何担当得起！”
桑姨娘有些难堪地笑着点点头：“就是，就是，我也是糊涂，竟不去想。”
“姨娘不懂这些，情有可原，”沈清浔说着给孙研儿系好头发：“今日我便叫霜儿去取些银翘和桑菊煮好送来，喝个三两日也便没事了。”
她又看着孙研儿的脖颈也有着热疹，对孙研儿说道：“我再送些艾草来，这几日让姨娘院子里的人帮你煮些艾草汤，天天擦拭听得没？”
孙研儿又望了望桑姨娘，不敢言语。
桑姨娘黑着个脸看她，却也不敢驳沈清浔，只能假笑着应声答应。
“桑姨娘，我和小嫂子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沈清浔说着便打开门窗，一阵凉风穿过，将屋内热浪给卷了出去。
“这……”桑姨娘不放心地瞟着孙研儿，眼神里满是警告。
沈清浔瞄着她，说道：“姨娘出去后，顺便叫院里的婆子送些茶水来，我看这壶里都被小嫂子喝空了。”
桑姨娘应了一声，嘴巴无声地对着孙研儿张了几句，不过，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她的无声示警。
见桑姨娘离开，孙研儿这才嘤嘤哭出声来，不过这声音极小，仿佛在嗓子眼里转了个弯，又活脱脱地吞了下去。
汗渍混合在空气里，格外的酸臭，沈清浔走到门口，叫着小厨里的婆子打盆温水送进来，站在院外的桑姨娘也只能任她行之。
茶和温水一会便送到了，见着屋内冰爽了许多，沈清浔这才将门窗关了起来，细细地给她擦了擦脸。
那背上的热疹成片成片，仿佛连在了一起，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擦拭，二人无言地坐着。
许久，孙研儿才问道：“二小姐，你有没去帮我看过……”
“看过了。”沈清浔继续给她擦着：“你父亲好多了，今天看着他还在忙着看火烧水呢。”
“真的？”孙研儿惊喜地看着她：“我出门时，他都不能起床，现在都能去做生意了？”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你母亲说他们过得很好，要你不要担心他们。”
孙研儿点点头，没有了刚才那种委屈感，眼神里跳跃着开心的光。
“关了你几天了？”她脸上毫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昨天早上就忽然……”她说着睫毛不由得颤了几下，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沈清浔皱着眉看着这屋子，这屋子简单得很，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个衣柜都没有，墙上的绿霉四处蔓延。
这哪是个住人的地方？
再回头看那床，就几块破烂的垫子，不过，却是摆放整齐，唯一两件换洗之物也被孙研儿洗得干干净净。
“桑姨娘这是想干什么？她想让你死吗？”沈清浔快忍耐不住了，她这肚子里还有她嫡亲的孙子孙女。
“这几日我叫霜儿给你送些东西来，想着她也不会再把你的门窗关得这么紧，你先忍着些。”沈清浔叹着气，望着她流泪却无可奈何。
“三小姐不管吗？”
孙研儿哭道：“三小姐哪里会管，整日里便直着进了姨娘的屋，从没来过这里。”
沈清浔心中有数了，便听着站在院外的桑姨娘喊道：“二小姐，你们说完话了吗？李郎中说研儿前期怀胎多有辛劳，要多休息。”
本不想理她，可每当二人说话才刚刚说上一两句，那桑姨娘便又喊上一声，这让沈清浔皱着的眉越拧越紧。
她替孙研儿将头发挽起，走出了门外，却是浅浅笑着走向桑姨娘。
“姨娘，小嫂子不过是风寒，可不能再将她门窗闭得这么紧，更何况她怀有身孕，是最怕热的，还请姨娘下次见到李郎中提醒一声。”
见到桑姨娘笑着连连点头，沈清浔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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