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思柔酒舍的人，想要在那里建酿酒作坊？”一个中年人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樽说道。
“是的！”报告消息的人低头说道。
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来，在光线的衬托下，他的形象显露了出来，头发整齐的用发冠收束，头发中间掺杂着一些白发，让整体的颜色看上并不是太黑。
他的眼睛深沉而明亮，面容上刻着岁月的沧桑，两相映衬下，给人一种从容、自信的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他们从卫大夫那里购买了那块地，然后就开始找人清理区域了，今天的话，专门找人踏勘酒坊的位置。”
他并没有看到卫婉后面做的事情，因此，倾向于把卫婉看作是相宅的巫士，来确定酒坊的方位及朝向等。
“思柔酒舍，思柔酒舍……”中年人念叨了几句，“之前他家不是要关门了么？”中年刚说完便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信息，“最近在城中比较流行的烈酒，是不是就是他家出的？”
“是，恐怕他们是准备在城外继续酿酒，所以才选中了那个地址。”
“是这样么？”中年人听上去并不相信，“那么他为什么要选在那里？”
“位置比较好？”
中年人摇了摇头，“应该不止如此，总觉得他们是特意选的。”
“我觉得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对我们有好处。”
“哦？你说说看法。”
“思柔酒舍的酒，现在算是卖出了天价，不少人喝过他家的酒之后，都觉得其他的酒没味道，所以不少人都想要知道对方是怎么酿出来的。”
“如果作坊在那里的话，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他们的酿造办法拿到手。”
“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人拿到酿造方法么？”中年人知道洛邑城里面这群人的德行，有想要的东西，必然是会想方设法的将其弄到手。
“没有，想尽了各种办法，就差绑人去问了。”
中年人听到这句话顿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所以，如果他们现在还拿不到的话，是不是就准备对思柔酒舍的人下手了？”
被问话的人点了点头，“据我所知，有几家已经做了安排。”
“现在呢？是不是停了下来。”中年人笑着问道，“如果思柔酒舍再没有动作，他们必然是会去绑思柔酒舍的人逼问情况，现在发现他们在城外建酒坊，注意力便会放到酒坊上。”
“难道思柔酒舍背后并不是一个诸侯国？”这种能够赚钱的东西，如果是哪个诸侯国拥有的话，绝不会轻易的泄露出来。
“现在这种烈酒，除了洛邑城之外，其他地方还有么？”中年反问道，“我更倾向的是，他们自己弄出来了，恐怕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所以，想要建酒坊试一试。”
“他们建在城外，也是知道了自己守不住，不妨大大方方给大家看，如果能酿出来，那就大家一起酿，如果酿不出来……”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应该有一定的把握酿出来。”
“那……”
“原本的仪狄酒舍的酒最好，为什么大家都不去争抢呢？”中年人问道，“因为虽然大家酿出的酒没那么好，却也并不差，差的不多也就不在意了。”
“这样的话，我们还需要去弄他酿酒的办法么？”既然酿酒的办法可能会众所周知，也就没必要特意去探听了。
“既然到了嘴边，那就吃掉它。”中年人笑着说道，“我们完全可以酿出来之后，运回国内，想必还是能赚一点辛苦钱的。”
中年人说完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故意建在那里的？”
“故意？”对方也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为什么？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不可能吧。”
“我要是有酿酒的方法，我肯定卖酒挣钱，何必现在搞得这么辛苦。”
“倒也是，”中年人点点头说道，作坊里面做的东西，也是挣一时的买卖，哪像酿酒，只要有喝酒的人，就可以一直卖酒，“幸亏是有那些陈粮，否则这次的生意都没法做。”
“他们既然让我们过来，那就肯定是要给足够的条件，不然的话，下一次从哪里找人帮他们。”这人说话一股理所应当的语气。
“克弟，这一次的生意，还是有些鲁莽了，可能算下来的话，我们赚不了多少钱。”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次本来就没准备赚钱，”那位名叫克的人回答道，“我们高氏想要在齐国继续待下去，只做富家翁可不行。”
中年人是来自齐国的高环，而另外一个则是他的弟弟高克。
高氏一族原本也是齐国的大族，然而随着高氏的嫡系被田氏所灭，他们这些庶支出身的人，在齐国就显得有些不上不下了。
这一次，也是高克提议，要讨好齐军大将，他们才做了这些事情，至于最后是不是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也只能如此了。”高环点了点头说道，事情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哪怕真的是赔本了，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有好处。
哪怕他们在齐国内已经足够的低调，但是聚敛而来的财富，足以让别人眼红，如果不是齐王现在不准备动他们，他们绝对没办法安全活到现在。
只是目前的安全，仅仅是存在于齐王的心善上，如果哪一天齐王的想法变了，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便也是灭顶之灾。
“我们现在离不开齐国，那就只能想办法交好齐国国内有权势的人，依靠他们保的大家的性命，至于钱财之类，如果像当年的姜氏一样，有了那么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变成了田家的。”
高环沉默了一下，当年父辈们的事情，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经历过，只是从如今的结局来看，田家是用钱财换回了权势。
在齐国的权力斗争之中，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而他们，不管当初多么辉煌，如今也只能仰人鼻息，可是谁又知道田家当年不过是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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