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什么？”不敢打扰卓玛莫名的行为，吴天真只能转头去问扎西。
还能说什么？
扎西没好气的看着他们。
“在说希望这里的存在原谅我们的不敬。”
老太太还挺迷信。
吴天真不置可否，尽管不信这些，也没有像其他雇佣兵那样嘴上也要说一句。
作为队伍里少数还算和善的亚洲人，扎西的态度好上许多，愿意多跟他说上两句。
“你们等会儿进去一定要我嘛奶说过的话，贴着右边走。”
“这是你们走过的经验之谈？”潘子插嘴，这些神神叨叨的他压根不信，向导们居住的地方大多偏僻，思想顽固，很容易把一些现象当做神佛现世。
他还曾经见过把老外当魔鬼，差点给他们撵出去的向导。
地方纯朴，人可压根不纯朴。
扎西严肃地摇头，郑重说道，“禁地降临之后，我就没走过这里了，跟你们一样，也差不多是第一次来，但你们别不当回事，嘛奶听别人说过，左边有真的魔鬼。”
魔鬼。
吴天真皱了一下鼻子。
能不能说人话。
是某种象征还是代指？
总不至于在华夏的土地上，还能有真正的魔鬼存在吧！
孙悟空可不答应。
风在此地禁行，因此长久封闭的空气似乎是一团混浊的清水，呼吸略有几分粘稠感。
他认得风，常年与风作战再擅长辩识不过。
但如今没有风了。
楚子杭表情变了一点点。
怎么了？张麒麟和黑眼镜同时扭头看他。
他摇摇头，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周围的气味都很奇怪。
令人坐立不安。
“走！都别停在原地，往前看看。”阿宁强压下那些莫名的情绪，转头冲众人喊了一声。
楚子杭跟着要往里走，忽然愣了一下。
张麒麟乌黑的眼睛望着他，一声不吭。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还攥着对方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
“抱歉。”楚子杭哑然。
这位还真是哑巴，混血种的力气大，他自己一直清楚，怎么对方被这么攥半天都不带开口说话的。
不疼吗？
张麒麟默默摇头，看起来不是太在意。
“没事。”擦肩而过时，他生怕楚子杭还在介意，低声说了一句，没等对方回应匆匆跟着往前跑去。
这么急做什么？石碑上有什么东西吗？
楚子杭眯起眼睛，有点不解。
这年头受害人都这么乖？
“瞧啊——多可爱。”
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用说就出自某人。
脸上墨镜挂着看不清楚神色，但黑眼镜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
一个两个都古古怪怪的。
楚子杭回头眼神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黑眼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唇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走吧，木头，去晚了好位置就被别人占了。”
木头，脑子又犯毛病了？
察觉到主人的心思，背后的村雨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一向敏锐的黑眼镜飞快收起那点阴阳怪气，一把抱住楚子杭的肩膀，大力拍了两下，“行了，别在意那些琐事儿，快走快走。”
但转移话题没太管用。
墨镜后的黄金瞳审视一般盯着对方，黑眼镜被盯得坐立不安，唇角的笑容逐渐拉平。
怎么了？
他脸上长草了？
当然没有，楚子杭只是被对方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不耐烦而已。
之前被对方身体内无形的存在那么一激，哪怕过了好几个小时黄金瞳也格外活跃，简直是开了一记【爆血】的后遗症一样。
不过想想既然有灵这东西，胖子被鬼附身也不是那么异想天开。
两根手指钳住肩膀上的手臂甩了下去，他冷着脸转过头，率先往前面走去，“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跟你算账。”
被丢下的黑眼镜耸耸肩，只好一个人慢悠悠在后面。
算什么账啊，一般账都是越算越不清楚的。
——————
“上面写的什么？”
吴天真随便挑了个地方歇息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转头看见是楚子杭，顺手拍了拍身边的石块，示意对方也一起坐。
楚子杭来的有点晚，石碑前已经围满了人，他也不打算跟着人群往里面挤。
“有点像展馆里的介绍版。”吴天真说道，“上面写了魔鬼城曾经是流放罪人的地方，那些犯了重罪的人被刺瞎眼睛丢到这里，交给上天裁定。
如果他们能从魔鬼城里活下来就说明受到了魔鬼的庇护，要被五马分尸，活不下的就死在这里，接受惩罚。”
这种借神的旨意行事，楚子杭不由得想到了上个世纪对异教徒的清缴运动。
如何确定你是个信仰忠诚的人？
走进油锅里试一试就知道了。
人干坏事的时候总喜欢借别的由头，好像捏造一个不存在的神就能安心当一个刽子手。
吴天真也不是太喜欢这种说法，眉头皱成一团，“或许正因为此，所以才会有魔鬼会弄瞎眼睛的传说，他们在这里见到的尸骸都是被挖掉了眼睛的。”
楚子杭否认了这个猜测，“那些活着走出去的人之中也有曾经被剥夺过视力的，这里应当真的存在什么东西。”
他们一同看向还未进入的魔鬼城。
吴天真打了个冷战。
与外面踩在熔炉上的沙土相反，这里的土地是冰冷的。
分明红的如同岩浆一般，手指摸上去却是凉的。
黑眼镜跟着最后看完石碑的一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脑袋里的灵最近安稳极了，既没有叫嚣着给他点颜色看看，也没有再出点什么幺蛾子。
哪怕是在禁地，生活目前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巨大的入口伫立在眼前，身后的红褐色石柱似乎像一位位沉默的魔鬼，将烧得通红的武器插入地上。
楚子杭手臂一转，抽出了一直放在包里的村雨，接下来一路，可不是虫潮那种温和的玩意儿了。
他的血管中不正常的震荡起来，像是被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挑衅。
眼底熔岩一般的金色愈发明亮，连血液也在“滋滋”地沸腾。
他心底略微有点不安。
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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