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竹小筑，沈萋萋还在回味着顾庭殊的话，实在想不出他想要什么，但却是银钱买不到的。
他权势已有，世间种种若是还有想要的，便就只有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他又不是那种野心勃勃之人，那还有什么是买不到的啊。
“嬷嬷，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银钱买不到的？”
何嬷嬷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听了笑道：“姑娘年岁小，又不曾处世，不知这些也不奇怪。”
“这世上银钱买不到的，实在是数不过来，仅一情字，就已概括不知几何。”
“端是咱们主仆情分，也是银钱买不来的。”
何嬷嬷细心点拨，沈萋萋依旧是似懂非懂，听完之后仔细想想，长长“哦”了声，依旧没懂。
见她懵懂的眼神，何嬷嬷摇头失笑，“姑娘想不通便不想了吧，等大了些自会通透的。”
沈萋萋点点头，把帕子递过去，反手拿出了话本子。
她静得下心，一看就停不下来，待到收了本子时，太阳已经西下。
“姑娘，大少爷说今晚不能过来用膳了，让您多吃些。”
他原先不过来吃饭，她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现在他说不来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她低低应了声，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连带着胃口也不大好，只吃了平时的一半。
何嬷嬷拿了些糕点进来，平时再怎么样她都会吃上几块，这会儿又是一块都没有吃。
“嬷嬷，我今日没有午栖，现在想休息了。”
离就寝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这会儿就睡，想来今日是真的累坏了。
“屋里不用人伺候，你们都出去吧。”
如今她睡得还是不大好，自己醒就罢了，又何必多加一两人呢。
“姑娘，还是留个人在屋里伺候吧。”
“不用了嬷嬷，我想一个人睡。”
她如此坚持，何嬷嬷也不再劝，铺好床又替她宽了衣，才关紧窗户退了出去。
“姑娘，老奴就在门口，姑娘若是有事，轻喊一声就好。”
一个人睡时沈萋萋不想熄灯，她靠在床头，实在没有睡意。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想自己发会儿呆。
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了，短短几个月就比她以往十五载还要精彩纷呈。
经过这些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变了很多，可具体哪里变了，她又说不大出来。
靠着床头坐到身体泛酸发麻，她才有了些许睡意。
躺下来后盯着摇曳的烛火没多久，她就渐渐睡了过去。
接下来一连几天，顾庭殊都早出晚归的，沈萋萋去过几趟长风阁，却都是无功而返。
趁着夕阳还未落尽，她抱着书坐在院子里，看金宝银宝扑蝴蝶玩儿。
这院子里原本没有蝴蝶，可金宝银宝见她并不怎么开心，于是去找了好些回来。
也不晓得她们去哪里找的，这些蝴蝶生得巴掌那么大，五彩斑斓的十分美丽。
见蝴蝶飞来飞去就是不出这个院子，沈萋萋实在是好奇，招手让金宝过来。
“金宝，这些蝴蝶为什么不飞出这院子？”
这儿又没有结界，花儿也不够多，蝴蝶不走实在是稀奇。
“姑娘，奴婢在这院子里撒了好些香粉，是最吸引这些蝴蝶的，只有香味不散，这些蝴蝶是不会走的。”
沈萋萋把书反着盖在膝上，朝她伸出手，“香粉还有吗？”
金宝往怀里掏了几下，拿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瓶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些在她掌心。
“姑娘，就像这样把香粉抹开，然后抬手摇几下，那些蝴蝶就会被香味引过来了。”
说是香粉，可闻着并不太浓烈，就只有淡淡的香。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花粉可以引来蝴蝶，可照着金宝说的那般挥挥手后，几只蝴蝶真的寻着香气朝她飞来。
她手心向上放在桌上，怕惊走蝴蝶，于是僵着不敢动。
顾庭殊进来时，她正盯着掌上的蝴蝶入眯，连他走到跟前也没有发现。
他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靠近后冲散了香粉的味道，那些蝴蝶都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沈萋萋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可相信，眨眨眼见他还在，才抿着嘴露出乖甜的笑。
“表哥忙完了吗？”
“明日要去宁州，今日过来陪陪你。”
好几日不来，一来便说要出远门，沈萋萋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她扬起的嘴角渐渐拉平，最后像覆舟般垂下来。
她把放在桌上的手收回来，拿了帕子一下下擦着。
她喜怒都写在脸上，现下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开心。
顾庭殊在她对面坐下来，拿过她的帕子沾了些茶水替她擦净。
“我尽量回来快些，你若是觉得闷，可以去云台山看看。”
“那儿现下花开遍野，定有无数蝴蝶飞舞，想来你会喜欢的。”
云台山山谷深处有一大片花田，里面又有温泉，因此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不过繁花最盛时，当属五月与六月了，这时蝴蝶最多，景色也最美。
云台山路远，她若出去定是要在云台山借宿的，单单自己，她实在不愿去。
“日后有机会再去吧，表哥此番出行，人手车马可都备齐了？”
“去宁州乃私访，不宜过于招摇，我与太子二人同行。”
上回出去带那么多人都差点死掉了，现在就只有两个人，若是又遇到匪徒可怎么办啊。
沈萋萋咬着唇，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的。
“想说什么便说吧。”顾庭殊收了帕子，轻拍了下她的手。
他又收走了一条帕子，这都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条了，再收嬷嬷怕是要绣花眼了。
沈萋萋把目光收回来，双手互相绞着，“表哥还是多带些人去吧。”
“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呢，带些人会安全些。”
“旁人不知晓我们此行目的，不带人会更加隐秘。”
“知晓你会担心，所以过来与你说一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萋萋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京中那么多女子，你也该去结交几位志同道合的，不必日日掬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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