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回头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流光，似是觉得有趣。
江心芸被他看得不安，怎么突然这样看她？
他过了半晌才说：“楼岱。”
江心芸脚步一顿她看着背对着她继续往前走的人。
背影在一片灰烬中有些萧索，一点也不像是江心芸认识的人。
他一步一步走着，并不在意江心芸会不会跟上。
同样的名字，难道是巧合？
不会的……
江心芸跟上，心情十分复杂。
为什么楼岱会装作不认识她？
他不是应该在魔界吗？怎么会在这破败萧索的人间？
楼岱一直往前走，自然的模样好像是有想要去的地方。
只有他知道他是随便乱走，能走到哪就走到哪。
就像今天也是和往常一般乱走。
他本来在睡觉，突然听到难听的声音大声争论谁应该先吃。
他本来是不打算管的，可两人声音越来越大，楼岱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出来将两个聒噪鬼杀了。
至于救人？
那绝对不是他的意思。
不过这人类竟然不怕他。
楼岱也不解释，就让她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
听到她说自己像她一个熟人，楼岱只想笑。
说谎也不会说，怎么有人会和他长得一样？
楼岱没事做，突然有了一个小跟班，他倒想看看这人能跟他到什么时候。
走了很久，偶尔能听到身后传来喘息声。
应该是累了？
楼岱想着，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直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又摔倒了。
楼岱若有所思，难道人族真的很脆弱？
过了许久，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楼岱才回头。
身后没有人，他拧眉。
这是跑掉了？
他不在意扫了一眼，发现远处没有人，倒是在一堆尸体中间看到了一个颤抖的瘦弱身影。
“江心芸？”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却没有站起来。
楼岱只好走回去，他听到地上的人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他后知后觉这人是在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是个受伤了的普通人，还被他带着走了半天。
“你死了没？”
回答他的是越发虚弱的呼吸声。
再不做点什么真的要死了。
楼岱拿出一颗丹药，粗暴塞进她嘴里。
她的唇干裂，擦过手指时带着刺刺的感觉。
楼岱看了一会儿，把人抱起来。
“你可别死了，你是我救的，要死得经过我同意。”
江心芸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好像一会儿被人丢到火上烤，一会儿被人丢进寒冬的雪里。
冰火两重天，江心芸不舒服地哼了几声。
“喂，醒了就起来。”
江心芸眼皮很重，但听到这话还是努力睁开了眼。
楼岱坐在不远处的树下，修长的手指玩着一片叶子，普通的一片叶子都要被他玩出花来。
此时是黑夜，周围的景象仍是有些萧索，却没有那些尸体和枯木。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火堆，小火堆距离江心芸很近，被风一吹，一晃一晃的。
江心芸看着楼岱，有些失神。
男人的脸隔着跳动的火焰有些不真实，冷硬的脸在橘色的火照耀下柔和了几分。
江心芸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怎么回事。
她莫名出现在这个地方，差点被魔族吃掉。
是楼岱救了她，但楼岱好像不记得她了。
楼岱一直走，她就一直跟着。
走到后面她神志不清，好几次想喊人，但是担心会被嫌弃，最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说话的后果就是晕了都不知道。
楼岱摸出一个东西丢向江心芸。
江心芸接住，打开纸看到里面是一个硬邦邦的饼。
楼岱：“快吃，别死了。”
江心芸：“……”
担心她饿就直说，说得那么生硬。
江心芸咬了一口没咬下来，她看着被她咬出一个浅浅牙印的饼，有些难为情。
楼岱嗤笑一声，用法术把饼要了回去，示范咬了一口。
咯嘣的一声。
楼岱咬下来一块，脸上的笑却消失了。
见江心芸看着自己，他面无表情嚼了两下，最后吐出来。
“难吃，不吃了。”
他说完就要扔掉，江心芸连忙阻止：“能吃。”
荒郊野外的，能有点吃的就不错了。
要是被楼岱丢掉，她就真的没东西吃，要被饿死了。
楼岱看江心芸是真的要吃，不爽咂舌：“真麻烦。”
怪不得人族会被打得毫无反抗能力，不吃东西就会死，又脆弱又麻烦。
江心芸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楼岱打断：“在这等我。”
看着脸白得跟纸一样的人，楼岱起身飞掠离开。
耳边只剩下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江心芸往前挪了一点，双臂抱紧自己，希望能留住温度。
楼岱说让她等，那应该就会回来。
只是楼岱这一去就去了许久，江心芸等得昏昏欲睡。
担心睡着会遇到危险，江心芸强打着精神。
她看着周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
小腿被处理过了，白色的布带被染红，传来密密的疼痛。
江心芸起身，走到楼岱刚刚的地方坐下。
她拿起那片叶子，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四周十分安静，火堆一跳一跳的，发出细碎的声音，好像在告诉江心芸有这火在，就不会有危险。
眼皮越来越重，江心芸好几次闭上了眼，又马上睁开，瞪着眼睛警惕看着周围。
不知道如此几次，江心芸还是没忍住困意睡了过去。
楼岱担心人会饿死，又担心找到的东西人类吃不下去，只好多找几样。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江心芸的位置上没有人，当时就沉下脸。
说好了等他回来，人怎么不见了？
楼岱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冷着脸准备把手中的东西丢掉，余光却看到一个影子。
楼岱看到睡在自己刚刚位置的人，抬起的手都忘了放下。
没走。
愤怒顿时就消失了，在意识到脆弱的人类没走，只是眷恋地窝在他待过的地方。
莫名的满足感让楼岱心情十分好。
他在沉沉睡着的人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脸：“人类，吃东西。”
江心芸迷迷糊糊被这一声人类吓醒，睁着眼以为是有魔族。
看到楼岱，她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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