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束缚在养家糊口的责任之中，想要死去的亲人复仇？合着眼前活着的妻儿并不重要吗？不是亲人吗？
这就是最大的悖论了。
实际上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是制度上的恶，陈曦要是愿意组织这些人的话，是能让百姓清算掉自己的仇人的，但陈曦没有主动的推动，徐州和司隶的百姓，只能自己攒钱，自己报仇。
这就很要命了。
反过来讲，蒯越暴露必死的逻辑在于，廖立是真的敢拼着自己的官职爵位不要，以荆州刺史的身份组织荆州人直接杀到葱岭，有些事情，有大佬组织，出钱出力和没有大佬组织出钱出力，完完全全两码事。
诸葛亮有时候上头了，都想辞了自己在长安的工作，然后出钱出力组织徐州人去噶曹操，他出面的话，也是能组织起来的，但这种事情，他不能做，人总是会被规则所束缚。
所以，普通人的仇在那里，但曹操和三傻其实并不担心，甚至真要说的话，曹操屠杀徐州的事情，基本已经过去了，就徐州时不时来观察寻找刺杀机会的普通人，拿曹操半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曹操后面暴雷了，才给了徐州百姓几分复仇的可能，否则，哪怕是高翼、华犇这种强者，其实也很难伤到曹操的，甚至应该说不太可能。
反倒是三傻，三傻的危险程度一直是高过曹操，世家并没有清算曹操的想法，毕竟曹操在徐州搞屠杀的时候，其实也没干徐州世家，虽说那些道德比较高的世家对于曹操还是很愤恨，但成年人，并不会因为曹操的行为而去拼命搞曹操。
诸葛亮和曹操仇那么大，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诸葛亮当年年纪太小了，十三四岁时受到的这等冲击足够让诸葛亮记一辈子，但对于大多数的徐州世家而言，曹操没屠到自己头上，普通的百姓死就死吧，乱世就是这样，反正曹操没冲到我们家。
没错，这方面曹操是讲规则的，虽说有压制大型世家的想法，但并没有主动屠戮大型世家，麾下重臣也基本都是世家出身。
反倒是三傻，世家是什么？不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一刀人头落地的玩意儿吗？装什么装，给爷死！
天下间和三傻没仇的顶级世家很少，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顶尖的世家，不是被三傻掘了坟，就是被三傻将祖父、叔伯送入了坟中，和三傻仇比较小的周家，那都只是没死啥核心人物。
惨点的如太原王氏，死的只剩下王凌、王凡、王晨，而王晨死于北疆，王凡嫁给郭淮，整个太原王氏就只剩下一个人，这仇怎么解开？
或者直接点，这仇能解开吗？
解不开的，王家肯定是要动手的，这种仇如果都不报的话，那还当什么人，而太原王氏愿意跳出来，站在最前面干的话，那些被掘了坟的顶级世家也不会客气。
所以从一开始就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点，三傻和蒯越都知道，但没办法处理的死穴，那就是太原王氏的仇怎么化解，然而这玩意儿没得化解。
清算是必然的结果，不让王氏报仇是不可能的，哪怕陈曦站出来都不顶用，而让三傻把三王灭了也不可能。
大家都不是傻子，三王没什么错误，而且已经为了国家献出了家族99%以上的热血，只留下独苗的情况下，为了所谓的稳定，将三王噶了。
那倒不如直接出手将三傻灭了得了，最起码灭三傻没有道德层面的隐患，有的是能说得过去的理由，灭三王？三王何罪？
没有罪的。
王凌真要是彻底放下颜面，跪在刘备面前问一句，此还是汉家江山？掘皇陵者何人，鸩杀天子者何人，有罪不罚？刘备也得硬着头皮给出一个解释的，没办法，有些事情是不能上台面的。
可你既然选择了不能上台面，那别人在台面下这么干的时候，你也不能阻拦，而王家没有这么去告，而是准备以自己的力量去清算，那李优等人也只能看着王家这么积累下去。
所以，三傻迟早得面对正面暴力性的清算，和其他方式不同，太原王氏灭三傻全家，你从大义上是没办法阻拦的，你杀我满门，我灭你满门而已，和三王的战争，三傻的后人只要打输了，被万氏抱走的嫡子可能没事，其他人全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三傻的后人要是打赢了，推到了太原王氏家门口，然后放过了太原王氏，这事也就彻底过去了，以后三王也就没资格再清算了。
问题在于，三傻的后人要是有这个本事，那还担心个屁啊，为什么现在没人清算三傻，都等三傻老了，或者明显衰退的时候，不就是因为现在打不过吗?
三王攒了一手的硬茬，现在也依旧在观望，甚至努力的积蓄内力，没有主动出击，不就是意识到自己现在去打三傻，大概率打不赢，而这种出手只要打不赢，就会损耗自家的大义。
没错，三傻是杀了你全家，后面你报仇，但三傻打赢了你，却没杀你，甚至承认了当年的事情，那你的大义就动摇了，甚至直接点讲，你再去报仇，打赢了要杀三傻，别人就能劝你不要去杀三傻，而且理由充分，而打输了，别人就可以劝你自杀，好吧，打输了不用劝了，还有点面子，恐怕都得选择自杀了。
蒯越的能力很强，所以蒯越能判断出来三王的威胁性，现在中亚这些家族之中，最强的极有可能是三王，而不是杨氏、二崔之类的玩意儿。
而相比于其他家族要和三傻动手得掂量着的情况不同，三王和三傻迟早一战，哪怕是打到自家凋敝，三王也会干的，这事从某种情况讲是无解的，而且也没办法劝。
中亚几乎所有的世家都在等着三王出手，因为其他家族出手，可能会耍滑头，但三王出手，肯定会有一个结果，反过来讲，三王出手的时候，也就是所有世家清算当年父辈，祖辈被弄死，自家祖坟被掘的时候。
这个局面在蒯越看来，不会以任何的个体意志转移。
所以这件事是无解的，除非三傻的子嗣能比三王更强，但就目前蒯越看到的现实而言，三傻的子嗣啊，都是庸人，要是都生活在三傻年轻时的时代，大浪淘沙过几遍，背靠现在三傻的资源，说不能熬出来几个人物，但现在的话，没办法在不胜则死的局面走上几十次，都是废物。
反倒是王家，按照现在这个发育速度，最多十年恐怕就能单挑三傻了，当然那个时候灭掉三傻不现实，但继续发育下去，单杀只是时间问题了，这种情况蒯越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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