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有两个一般粗壮的婆子，都拿着棍子，还有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子，似乎在偏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
司成倓迷迷糊糊的想着，眼前已经重影了……
婆子打累了，看着人身上最柔软且已经被紧紧捂住的腹部，很显然已经不想再出力了。
她看了孟嫔一眼，递过手中的棍子——
孟嫔神识恍惚地接过，然后问了一句：“给我做什么？”
婆子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知道的。”话中没有丝毫尊敬与畏惧，只有满满的轻慢。可是任是她再鄙夷，孟嫔也感受不出来。
孟嫔缓缓地上前，学着那婆子的模样，一下接一下的使劲擂在司成坦的身上，每一下都能听到骨头和木头相击所能发出的脆响，甚至正好敲在短钉上时，会连带着短钉狠狠地凿进皮肉当中去……
等到隆贵妃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孟嫔癫狂的脸上、雪白的肌肤上、身上的抹胸和披帛都是被喷溅而上的血点子，地上躺着的“一滩东西”面色青紫，姿势诡异。
人分明都已经死透了，可是孟嫔还犹自不知，依然一下接一下地打着，似乎不将地上的人捶成肉泥誓不罢休。
“贵妃娘娘！——”一直坐在一旁看孟嫔“干活”的婆子蹦了个马儿高，肥胖的脸上似乎都要笑成一朵花，忙不迭地跟隆贵妃请安。
她立马躬着身子，用袖子将地上的血点擦的一干二净，免得脏了贵妃的鞋，可是从尸身上渗出的暗红色血浆，还是如蜿蜒的小溪，逐渐地要汇向隆贵妃的方向。
隆贵妃本人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欲望。
她瞥了孟嫔一眼，就立马有人上前拉开了她——
隆贵妃捂住鼻子：“她最近还是这样一件事能干一整天？”
“是的娘娘。”
她继续挥着手，挥散开眼前的血腥气：“呵呵~真是个废物，亏我还叫来了四个人，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个瘦骨伶仃的孟嫔将他活生生打死的……”
这毒当真霸道，杀人于无形，能将一个武艺高手的身体底子掏的半分不剩；同样的……隆贵妃看向又去抓老鼠玩的孟嫔，那阿芙蓉，是远比蓖麻毒更可怕的东西……
若不是嫌蓖麻毒起效慢，大事临近，隆贵妃不会选择在今日结果了他。
可是蓖麻毒也有个好处，就是死个人不会溅的到处都是——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剩下的几个守在门口的婆子纷纷上前开始洒扫，重新将血色弥漫的宫室扫扫干净。
因为加了血腥气的缘故，使得整个宫殿里阿芙蓉的甜味更甚，乃至都是一股腥甜的味道了……
隆贵妃皱着鼻子，一甩衣袖离开了寿昌宫。
***
肖子玫正披着狐裘躺在十皇子的宅邸躺椅上，看着天边绚烂的烟霞，实在是……极好的兆头。
她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男人们去尸山血海，而自己却兵不血刃。
小丫鬟端着温好的药递来肖子玫的身侧，“侧妃娘娘，喝药了……”
肖子玫侧过脸，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小丫鬟顿时如遭雷击，楞了两秒才“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但是还是尽量让手中的汤药不洒出一点。
肖子玫垂下眼睛，没有说什么，拿过药喝了起来。喝完后将空药碗放回托盘，放松身子。
侧妃不喜欢下人叫她侧妃。
小丫鬟这次学乖了，立马上前帮侧妃掖了掖狐裘。
侧妃娘娘自从滑胎后，格外注意保养身体，都快入夏了还盖的那么严实，生怕受一点点风；人也懒懒地，只一味躺着不愿意动。
看她即将入睡的模样，小丫鬟犹豫该不该跟她说。
“有什么事就说吧！”肖子玫轻轻阖着目说道。
“是这样的娘娘，以孝亲王世子夫人为首的宗妇、命妇等贵妇人们，自发的聚到一起要为太孙殿下去祈福，望他安全归来呢！……”
孝亲王就是周砚上次摆宴提议“对对子”的那个诸皇子们的皇伯。孝亲王妃早已仙去，碍于身份、地位以及受皇上的宠信程度，如今的世子夫人，即孝亲王的儿媳，便是当今除了皇妃之外，京中贵妇圈中的第一人。
但凡她所组织的活动，参加者无一不都是贵妇中的翘楚。之前十皇子府也收到过几次邀约，但是与会者，都是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空有名头的杜薇兰。
肖子玫睁开了眼睛：“去哪里祈福？”
“回娘娘，报国寺。”倒是不远。
“要一晚上都呆在那吗？”
“听门房来禀，看孝亲王世子夫人那准备的行头，约莫是的。”
“周……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这不算什么大事，王妃去不了，也不用让您知道这件事情。”
肖子玫眯了眯眼，她知道周砚的意思，多事之秋不宜外出，而且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能节外生枝的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但是对于女眷来说，可大不相同。
周砚这个蠢货，以为举事成功便可万事大吉？他难道不知晓朝中届时会有多少人对他们口诛笔伐？况且他堵得住所有人的悠悠众口吗？……
退一万步说，杜薇兰迟早会死，那她的父亲大理寺卿就用不上了吗？……
而这一切，都需要她这个准皇后去筹谋，去铺垫，去水到渠成。
虽然现在有些迟了，但总比没有好。
况且她还能减少一些“为何不是太子登基反而是十皇子”的疑问，帮周砚挽挽尊。
再者她要是今晚去了，不仅可以让大家提前消化她肖子玫即将成为十皇子正妃且不日将母仪天下的事实，还能显示出他们十皇子府上诸人的“无辜”，表示他们对今晚即将发生的“意外”，也是一无所知。
肖子玫很快就打定了主意，如她做过千万次的那样。
“更衣、上妆，咱们这就去为太孙殿下周显祈福，望他‘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肖子玫站起，狐裘掉落在地，无丝毫病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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