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东之前几次出山，招兵很简单，只要往前一站，写上一个牌子：招兵！就会有无数人蜂拥而来，唯恐来晚了就没有位置了，简直是挤破了脑袋。可是这一次，情况极为诡异，门可罗雀，大街上的人仿佛不认识他一样，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怀疑甚至带着敌意，这种眼神是王江东从未见过的。
大雁城已经变成了平安军的基本盘，百姓顾忌平安军，不敢应征，关于第一次赌约，王江东输了，但是知道原因在哪里，虽然不甘心，可是愿赌服输，没话说。刘危安愿意给他机会，他明白刘危安的意思，想让他心服口服，所以，他才接受第二次赌约，他也想证明自己，王将军不是浪得虚名。
黑鸟城虽然距离大雁城不算太远，但是确实不属于平安军的势力范围，平安军甚至没有来得及对黑鸟城发起进攻，这一点，做不得假。
以前招兵，他只需要站一会儿就可以，登记之类的，由下面的人完成，他并不觉得招兵有什么困难的，只是觉得吵闹，前来应征的人不太懂规矩。可是这一次，他差点当街吆喝了，来的人依然是稀稀疏疏，到了天黑，也才不过招到几千人，还都是些泼皮无赖、歪瓜裂枣之辈。这样的兵，他是看不上的，他不是输不起的人，知道等下去也招不满10万人，便是原先的数量五万也没戏，于是他提前结束了招兵。
“为什么会这样？”王江东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刘危安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想搞清楚输在什么地方。
“我给你算一笔账吧。”刘危安拿起纸笔，边写边说。
“我们就以一个中等兵为例子，每个月的基本俸禄是50银币，每月的伙食钱大约20银币，操衣、军衣、棉被、鞋子、弓箭、长矛等一套装备下来大约10金币，斩敌首级一颗奖励10金币，伤残一次性赔偿50金币，死亡一次性赔偿100金币，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每个月大约1金币，这是步兵，骑兵的话，乘以15就差不多了，重骑兵乘以50.一支10万人的军队，就算不打仗，光是衣、食、住、行，每天的花费都在2万金币以上，如果行军的话，每多一百公里，花费增加2000-3000金币。你之前招人那么顺利，是有人替你出钱，所以你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但是这一次，没人出钱了，那些应招的人为什么要当兵，还不是冲着钱来的，你却只谈感情不谈钱，人家要吃饭，要养家糊口，你不给钱，谁跟着你干？”
一张纸都写不完，写到第二张纸的时候，王江东已经开始冒汗了。
“至于为什么没人出钱了，原因想必你也心中有数，那些人担心你已经不与他们一路了，那么你招募的兵，就会成为刺向他们的利刃，他们自然不愿意出钱了。”刘危安把毛笔丢下，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荒主！”
进来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穿着灰色的长衫，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进来的时候，略微弓着身体，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先在对着刘危安行礼，然后才面对羞愧对着王江东喊了一声：
“将军！”
“邱林，你还没死，太好了！”王江东看见山羊胡子却是很开心，邱林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主管大军后勤。
邱林是跟着他的老人了，他每次出征，后勤都是邱林负责，他从来不需要操心。
“我的人在战场上救下了邱先生，邱先生受了一些惊吓，不过，身体无恙，休整了一些日子，气色差不多恢复过来了。”刘危安道。
“当日……我被溃兵冲散，跌落地上，多亏……多亏……”邱林不太敢看王江东的眼睛，毕竟王江东是他的前主人，而现在，他却背叛了王江东，跟着刘危安了。
“你不用解释，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王江东一生没有败绩，但是并非那种输了不愿意承认的人。
“你跟王将军算一算这次出兵的费用。”刘危安道，王江东立刻迫不及待看着邱林，相比于刘危安那些数据，他明显更加信任邱林。
“将军一共招募了人，每个士兵当场发放了20金币的基础薪酬，共金币，购买军衣、刀剑、盾牌、弓之类的，花了300万金币，箭矢、军粮、医疗物资、各种器械220金币，战马680万金币，其他零零散散大约30万金币，一共花了金币。其他的二十多位战士的花销由各大家族自行承担。”邱林道。
“还没开战就花了一千多万金币？”王江东的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
“是，这是看着将军的面上优惠了不少，其他人购买这些物资，至少1400万金币。”邱林道。
“战争结束的赔偿和奖励呢？”王江东又问。
“根据以往的战斗统计，每次战后的奖励和赔偿都在3000万金币以上。”邱林道。
“为什么会这么多？”王江东不能置信。
“将军这边的奖励和赔偿都要高一些，其他军会少一点，不过，将军从来不拿钱，其他军的将军要拿走一部分钱，总体来说，我们发出去的总额其实算比较少的。”邱林道，王江东不爱钱财，从来都不拿一分钱，光是回扣这一项，每次战争至少节约了30%-50%，据说，有些心狠的将军，一人就拿走80%，根本不把士兵当人看。
王江东有些发呆，军费开支之巨大，超乎了他的意料，这才5万人，如果10万，20万，50万呢？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其实，军费虽然多，但是将军帮助门阀士族打赢了那么多次战争，每一次，他们的回报是付出的十倍甚至百倍，将军无需替他们惋惜。”邱林小声安慰道。
“你下去吧。”刘危安挥了挥手，邱林赶紧告退。王江东发呆可不是觉得愧对各大门阀家族，而是单纯的觉得战争烧钱。
脚步声响起，牛十七敲门而进。
“黑鸟城那边有异动，我怀疑，他们准备对我们发动夜袭。”牛十七的脸上没有不安和紧张，有得只是期待。
“王将军，你——准备好了吗？”刘危安的充满威严的目光落在王江东的脸上。
“准备好了！”王江东心中一颤，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声音多了一丝残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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