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迟哪怕是走出好远去，心里那股恶寒仍然不容忽视，枉她还觉得这孩子看上去还算正常呢，结果今天就发疯了。
真的是见鬼。
她信步而走却不曾想走着走着就到了息未姐弟的住处附近。
嗯……她刚刚好像是说了要来看未姐的吧？
那，去看看吧。
要是唐沅还生气要骂她，她不回嘴就好了。
这么想着许迟迟登时就走上去敲门。
“咚咚咚……”
半响过去都没人应，不应该啊，未姐向来只爱钻研她那些丹药符隶旁的东西一概不理，所以不管在哪里她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在她以为院里真的没人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露出唐沅那张脸来。
只是他似乎根本不想看见她，很快就撇过脸去走了。
许迟迟：“……”
按道理来说为了避免等下尴尬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但是她就是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服软不难，一点都不，尤其是对于许迟迟来说，她向来没皮没脸的很。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得异于常人的犟。
比如在洛长宜面前，她不肯露出一点怯弱。
可那是因为她讨厌洛长宜，唐沅……她虽然那天莫名其妙就心里恼火，但也绝对算不上讨厌他啊。
许某人头一回为着这样的事情手足无措，她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能是她半天没动静，走开好远的唐沅忽然就回了头，他额前的发长得有些长了遮住了一点左边的眉，也是这个时候许迟迟才发现原来哪怕是生得一双圆圆眼也不是什么时候看都没有攻击性的。
就像现在他冷冷看过来的时候许迟迟对上他的眼竟然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他看她的眼神太冷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见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看却让她有种转头就走的欲望。
“凰主尊贵，难道是嫌我没有请您进来？”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哪怕是她不听都能从他唇边的弧度看出来。
“没……我……”许迟迟想解释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只憋出一句对不起。
哪里想他听了这话直接连装模作样的笑都笑不出来了转过头去就走了。
许迟迟愣愣看着他走进屋里更无措了，她那天不该莫名其妙的冲他发脾气，但是他……
他怎么了，他并没有怎么样。
本来就不是所有道歉都应该得到没关系的回答。
唐沅他没有做错什么。
她方才因为不知所措而无意识抓紧衣袍的手渐渐松开了只留下一点褶皱和湿润。
算了，她从小就这样，越是想和谁做朋友到最后越是会和谁越走越远。
就这样吧。
许迟迟走前自觉将敞开一角的门轻轻带上，恍惚走到路口处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想了半天她脑子冒出来的地方竟然是祭坛。
柏翎到丹穴山来就是待在祭坛的，他那天说的第二天再谈也没有派人来找她去，她当时心里烦着也就没有自觉去，现在好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和蛇族到底是怎么谈的。
祭坛建在丹穴山上地势最高的地方，走上去的路都细细铺好了地砖，一阶一阶和远在都城的摘月楼说不出的相似，只是这里越走视野就越开阔，慢慢的仿佛整座山峰都匍匐在了自己脚下。
祭坛在鼓楼的后面，许迟迟之前跟凤七来过一次是为了给燕煜的长生牌位祭礼。
深入祭坛中央许迟迟才看见了一身白衣的柏翎，墨发垂髫黑白映照间他仿佛没有生气的雕像和罗列在祭坛外的那些石像一样。
不知为何许迟迟心底也起了一点尊崇来，她弯下腰正正经经的行礼：“巫祝大人。”
这是许迟迟第一次这么喊柏翎，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觉得或许她不应该再把自己看成一个和这个世界毫无关系的外来客了。
“有事吗？小凰主。”
“我……我还是想让你给我算一卦。”
她之前希冀着柏翎能透过卦象，推演看出其实燕阕这副壳子下已经换了一个人，希冀着他能把原本的燕阕找回来然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那时候他不肯替她算。
后来仔细想了想她也有些怕柏翎看出来后把她当成夺舍的妖物于是就再也没提起过。
今天她突然就想让他算一卦，算算她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柏翎沉默不语而就在许迟迟以为他会像上一次一样拒绝的时候他抬手拂过半空中浮现一片类似竹木的东西，许迟迟仔细看过才发现那是蓍草。
卜为龟卜，筮为占筮。
占筮则是利用数来推演吉凶，五十为大衍之数，二十五为天数，三十为地数。
许迟迟不懂却在刚刚穿书的那段日子在摘月楼看了不少与此相关的书。
眼前景象来回变幻最后停留在了他十指之间。
是屯卦。
根基不稳，忌妄进忌冒动。
“是好卦。”柏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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