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赚钱，竟然利用这些无辜的学生做掩护，还让他们丢了命！畜生！简直是畜生！”张祝破口大骂，“他们祖宗十八代都该下油锅炸一万遍！”
周一珩拿出相机，这是一台拍立得，他出发东兴时顺便揣过去的，想着总会有用，但在东兴时没用上，这会竟用上了。
一二三四五……一共八个头，加一双多出来的眼睛。
周一珩让黎追过来看：“这八个头就是那八个学生，另外这双眼睛，虽然露出来的皮肉不多，但从眼睛旁边的褶皱度可以推断得出，这双眼睛的主人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男人，那边有个打火机和一包烟，但其余八个背包里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物品，学生们的衣服都很干净，没有烟味，这两样东西，都是这个男人的。”
黎追视线缓缓落在身上旁边的背包上。
里头的衣物之前弄出来了，现在又塞回去了，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女性的衣物，并且是年轻女性。
八个头是男的，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是男的，那就是一共九个人，但是现场的九个背包里，其中一个是女性的物品，这说明他们这群人不止九个人，那么那个女性去哪了？
黎追问：“会不会推断错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其实是个女性？如果是女性，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周一珩摇头：“你们还记得槟榔吗？这八个学生背包里同样没有槟榔的味道，你们看他们的牙齿，虽然个别人的牙齿微微发黄，但相对嚼槟榔的人来说又是十分干净的，这个女性背包里倒是有槟榔……黎漫，你吃槟榔吗？”
“我不吃。一个普通的爱美的年轻女性，一般都不会去碰这个东西，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希望自己张嘴就是一嘴的黄牙黑牙。”黎漫扭头看黎追，“我觉得周队分析得有道理，我也认为我们少计算了一个人。”
大家在附近找了一圈，没发现尸体或是残肢，甚至是别的小物品都没发现。
“周队，会不会真的是你搞错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根本就是那个女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年轻女性，而是四十多岁的妇女，也没有法律规定四十岁的妇女不能穿漂亮衣服啊！”张祝嘟囔。
周一珩坚信自己没有分析错，但目前他缺乏有力的证据来支撑自己的推论，这时确实没法立即回答张祝的质疑。
黎漫突然出声：“周队没有搞错，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那个女性的，那个女性，很有可能背着那个男人的背包跑了。”
等大家全看过来，她小声说：“我闻到了香水味，跟李医生送我的那瓶一样的味道，但我平时总出汗，只用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再开过，那个柜子我有一周没打开过了，所以能排除我身上沾了香味的可能。”
而从学生们的死亡现场到外头的一路，黎漫都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并且香水味一路往外延伸，并且越往外走，香味越浓，这说明死亡现场是起点，那个女人，是从学生的死亡现场离开的，而她最早经过的地方。遗留在现场的香水味就越淡。
“真的闻到了香水味？会不会是那个女生背包里的香水……”
“我没碰过，黎追打开的时候，我离得远，我很确定我没有闻到过，而且这香味是离开这里至少十米之外才闻到的。”
张祝还是觉得不可能，李茂倒是附和黎漫，因为他也闻到了。
正要扩大区域继续寻找，张祝感觉脚底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他移开脚，扒拉了一下脚下的草丛，而后拿出来一张照片：“我靠！真有个老男人！”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大头照，此人笑得很开怀，露出了一口黑黄黑黄的牙齿，而那双眼睛，跟周一珩拍立得拍下来的照片中的眼睛一模一样！
“果然是十个人！有一个人跑了！那个女的跑了！那个女的才是真正的带货人！”张祝大叫，“臭娘们，别让我逮到，不然爷爷一刀了结了你！”
黎追问周一珩还追不追，答应是肯定的，但大家都清楚，即使是追上去，大概率也追不上那个女人了，但万一能追上呢？
界碑上贴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颗滑稽的笑脸，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了一行字：【想要追我，下次趁早吧！】
短短一行字，仿佛一个个笑脸，每个笑容都极尽嘲笑。
这下别说张祝气不过，顿珠都气着了，往界碑外一钻就要追。
黎追将人逮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将人训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他才缓了口气：“不要冲动，既然她这么说，肯定还会有下次的，我们回去再排查排查，看看是谁泄露了消息。”
大家心情沉重，路过那群沉重的埋尸地，更加沉重了。
黎追他们从别处搬来几块石头，将那一处埋起来，用石头压实，垒高，周一珩在其中一块石头写了日期放在最前面，权当是墓碑了。
背着九个背包下山，周一珩第一时间将东西运回边防站，接下来他得通知这些学生的家属来认领了。
都是二十出头的后生，大好的年华，却因为一次野外采风，丢了性命，这事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可惜和愤怒。
那些不法分子实在太可恶了，不把这些人揪出来绳之以法，怎么对得起这些无辜的学生？
黎追给自己写了整整半个本子的检讨书，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一夜未睡，只要他一合眼，眼前浮现出来的，便是那几个学生身首异处的惨状。
太难受了，太憋屈了！
可目前来说，他又什么都做不了，就是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突然不想出门了。
“黎追！黎追！”
黎漫在外头拍门：“许大哥和兰姐回来了，你开开门啊，快出来！”
许大哥，兰姐……
黎追勉强提起精神打开门。
外头哪有许谦礼夫妻？
他当下就要关门。
黎漫赶紧冲进去用身体挡门：“哥，江老师来了，你要不还是见一下吧？”
江老师，江淼淼，他之前怀疑还过来她来着，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现在她自己找上门来，是自首，还是挑衅？
黎追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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