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铎本来还想问问蔡诚的事，但被叶晓静一个眼色制止了。
他想想也是，贺言成都那么说了，自己再告诉他，我正在查一个区委书记，你把他的档案弄出来给我看看，这不明显属于顶风作案吗？
想来贺言成也不会答应，于是方铎只能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
回去以后，方铎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想起来昨天查到蔡诚的信息以后，立刻推送给了华兵，让他用情报系统查询一下，想必是有了结果。
没想到给他回电话的时候，华兵立刻就给挂断了，然后发了条信息过来：
“电话里不方便说，老地方见，一个人来。”
方铎把叶晓静送回去，立刻徒步去了小航咖啡屋，华兵已经在那里等他，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华处长，刚才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可以行动了吗？”方铎迫不及待地问道。
“行动？”华兵呵呵苦笑了两声，反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情报处有内鬼的事情吧？”
“记得，怎么，我们的行动泄露了？”方铎紧张问道。
“具体的行动倒是没有泄露，但是今天凌晨，有人动了我的电脑，黑进了情报系统，复盘了昨天夜里的查询日志。”
“不会吧，据我所知，咱们的内网跟互联网是物理隔离的，怎么黑？”
“是物理隔离的不错，所以说，如果是社会上的人，用互联网是肯定黑不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情报处的内鬼干的？”
“嗯。”华兵点点头，低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之前我一直怀疑情报处有内鬼，但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每天有个习惯，上班以后先用软件过滤一下昨天的监控。
可是，今天上午我到单位的时候，发现昨天夜里的监控，是一片空白。
然后我打开情报系统，发现今天凌晨四点二十分，有一个陌生的用户通过后门，打开了我的电脑，又使用后台超级权限，进入了情报系统，下载了我的查询日志。”
“黑进你的电脑，下载了你的查询日志，又删掉了昨晚的监控录像，那岂不是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方铎虽然不太懂技术，但听了华兵的描述，也意识到这事很棘手。
但没想到，华兵冷笑两声，说道：
“你这样想，不奇怪，因为那个内鬼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意思？”
“我早就料定了最近那个人会有动作，所以提前买了一套针孔摄像头，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所以今天凌晨，正好拍到了这个人。”
“是谁？真是你们情报处的人？”
方铎感到，如果是其他部门的人，还算能接受。因为那么大一个警局，偶尔有一两个害群之马，也是正常。
但这个害群之马如果真的一直潜伏在情报处这种要害部门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因为情报处的查询权限太高了，对公民的个人信息，全市天网监控探头，以及幼儿园、学校、企事业单位的社会监控，都有权限随时调用，那套超级情报系统，还能自动分析每个人、每辆车的轨迹。
这么重要的信息，如果被对手获取，那就太危险了。
时至今日，华兵也知道，自己跟方铎他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对他隐瞒什么了，于是直接说道：
“是情报处副处长，房丽。”
“副处长？！”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方铎还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内鬼不仅就在情报处这样的要害部门，而且还是个副处长。
像情报处这样的单位，每个民警各自负责一块，所以单位赋予他们的查询权限也不一样，像梁贝贝那样的，属于一线工作人员，权限很高，但到了副处长这样的级别，权限更高，几乎已经和华兵不相上下了。
“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你见面，我都这么谨慎了吧。”华兵叹了口气，说道。
方铎点点头，“那我们行动组，以后也要小心了。哎对了，你昨天夜里在情报系统里查了谁？”
“还能有谁？你刚查到蔡诚，就把线索推送给我了，我哪敢耽搁？”
方铎一听，心想这下完了，如果对手知道他们在调查蔡诚，肯定会有所动作。
“我觉得，应该把房丽立刻交给纪委处理！或者，起码让叶局长把她调到其他部门，这样更安全一点。”
“你说的这两个建议，我都想过，但都被我否定了。”
“为什么？”方铎不解地问。
“你想想，既然我们现在准备秘密调查那些人，如果这个时候，把对手安插在我们身边的一颗钉子拔掉的话，他们立刻就会发现我们的真实目的，而且会立刻采取措施。
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恐怕被调离的不是房丽，而是你我，甚至连叶局长也要受到牵连。
而如果我们现在装不知道，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起码要搞清我们的真实目的以后才能有所动作。”
“嗯，我赞同你的想法，还有，最近还是不要行动了，稳妥一点。”方铎沉声说道。
“不。”华兵摇了摇头，嘴角罕见地扬起一抹笑容，“我觉得，现在正是秘密行动的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方铎满脸写着问号，看了华兵一会儿，想了想。
以他的智商，很快就明白了华兵的意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华兵微笑，把脸凑过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最近我把特情撒在海天庄园的食品供应链上，现在已经摸清了给他们送菜的公司，还有具体经办人，咱们是需要这样……”
华兵把自己将计就计制定的行动计划说出来以后，方铎不得不佩服这个人，搞了一辈子情报，果然名不虚传。
就像下棋一样，他每走一步之前，都会把对手可能落子的地方全都计算在内，包括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也都有紧急应对措施。
姜，还是老的辣呀！
小航咖啡屋是平房改造的，屋顶开了一个天窗。
此刻，寒冬的太阳正好移动到天窗上方，澄澈的阳光洒下来，两人感到一阵暖意，抬头看了看，再次坚定了心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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