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帅在车里跟两个人侃大山，商务车来到高速公路入口，那里早已停着一辆高速交警的警车。
高翔摇下车玻璃打了个招呼，高速交警在前面带路，从绿色通道上了高速。
凌晨四点多的高速公路，轿车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大货车为了躲避交警查车，开夜路上高速行驶。
这个时间，那些大货车看着后面两辆警车闪着警灯，都纷纷从超车道上让路，回到中间车道慢慢开着。
由于有警车开道，商务车的速度慢慢提了起来，方铎在脑海中推演着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意外都没出现，所以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刘帅已经凭三寸不烂之舌把李磊和杨洋两个人忽悠得差不多了，两人纷纷承认，十年前在提供证言的时候说了谎。
方铎还是担心前面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于是打开商务车中间的小桌板，拿出笔录纸，准备现在就记笔录固定证据，于是对刘帅说:
“我先给李磊单独问话。”
刘帅从包里掏出一对耳塞，给杨洋戴上，方铎问:
“说说吧，十年前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我和杨洋根本没看到有人在水库里游泳，那天我们约好了去龙河水库钓鱼，钓了三个多小时，收获不错，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水面上浮起来两包东西，一开始看好像是衣服，等漂近了我才发现，好像是两个人！”
“两个什么样的人，请描述一下特征。”
“两个人都是后背朝上，只能看见上半身的后背，一个穿着灰色的外套，头发长一点，脖子后面有个小蝎子的纹身；
另外一个穿着红色的上衣，拉链衫，背后的衣服被划破了，里面的白衬衣都露了出来，但因为这两个人都是趴在水面上的，所以我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年龄应该不大。
当时我们俩就吓得不敢钓鱼了，已经钓到的鱼更不敢拿回去吃，当成都给扔了。
一开始，我说赶紧报警，这两个人穿着衣服在水里这么漂着，很有可能是被人杀的。
但杨洋不同意，他说要是报警的话，警察赖到我们头上，我们说不清楚的。
我这个人，平时一向没什么主见，所以就跟他一起跑回家了，没想到第二天，警察还是找到了我们。”
方铎手中的黑色水笔在笔录纸上飞快地记着，还是觉得这样记下去太慢了，于是把笔一放，打断他，直接问道:
“当时是不是有警察给你们做过一份笔录？后来为什么又改口说看到那两个人是游泳溺水淹死的？”
李磊悄悄看了一眼杨洋，刘帅立刻说道，“别看他，他什么都听不见，你把当时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就好。”
李磊点点头，接着说道:
“因为，当时有一帮地痞流氓，大概十几个人吧，他们把正在菜市场买菜的我妈打了一顿，送进医院。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当着我的面，拔掉我妈输液的针头，威胁我，让我照着他们说的告诉警察，要不然就天天跟着我爸妈，找他们的茬，打他们，而且到我单位去闹，如果我换工作，就跟着去搅和，把我们家搅得鸡犬不宁。”
“这帮人是谁，你认识吗？”方铎问。
“一开始我不认识，但杨洋认识。”李磊又看了一眼杨洋，才接着说道:
“其实他们在找我之前，已经去找了杨洋，杨洋告诉我，这帮人中，带头的叫袁勇，是个狠人，在北山甚至整个临江市，黑白两道都有关系，手下养着几十号小弟，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方铎冷笑，还真是这个袁勇，那个时候，应该是袁勇带着一帮小弟打打杀杀风头正盛的时候，而且背后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白手套当靠山，要不然做事也不会这么猖狂。
“你们遭到威胁，当时报警了吗？”方铎问。
“杨洋不让我报，但我找了一天晚上，还是偷偷跑到派出所报警了，结果当天夜里，袁勇就带了十几号人冲进我家，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把我打了一顿。
我担心我妈的安全，跑到医院一看，结果我妈人倒是没事，但病房里也被砸了，输液的管子又被拔了。
他们……他们还留了一个人在那里等我，告诉我，如果不听他们的，就把我全家都杀光。
当时我年轻气盛，身边也有几个兄弟，于是就想着带几个人去报仇，结果兄弟们一听对方是袁勇，都吓得不敢去，而且……”
说到这里，李磊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抽泣着说道:
“而且当时我还有个女朋友，在马尾巷开了个服装店，服装店也被砸了，他们还把……还把我女朋友带上车，拉到荒郊野外扒光了衣服扔在那里，为这事……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唉！都怪我没用……”
方铎感到商务车的车速慢慢降了下来，转头看去，前面的警车依然打着双闪，只是警车前面，有一辆大货车正在超车，挡住了超车道，所以自己这边三辆车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那辆大货车超车的速度很慢，跟中间车道的货车并驾齐驱了两分钟，超车道后面已经压了十几辆小车了。
高速交警那辆车里的人拿起扩音喇叭喊道：
“前面超车道上大货车回到正常行驶车道，回到正常行驶车道！”
“南F减速，回到中间车道！”
重复喊了几次之后，又拉响了警笛，响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异常刺耳。
可那辆“南F”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依然加大了油门往前开。
高速交警又拿起喊话器，让中间车道的大货车减速，让超车道那辆车先超过去。
而中间车道那辆大货车好像跟他杠上了似的，也不减速让他超过去，两辆车就这么并驾齐驱了好几分钟。
就这样，押送证人的三辆车紧跟在超车道，后面压着的车越来越多，中间车道有两辆小轿车也冲了上来，跟方铎他们的三辆车并排行驶着，好像在寻找空隙要超过去。
方铎往右看了一眼，透过车玻璃，发现跟他们并排的两辆车都贴着黑黑的车膜，根本看不到里面，甚至连驾驶员的样子也看不清。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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